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朱灵宝,这时候插嘴道:“这个刘牢之,端得可恶!这次北伐本没有司州军什么事情,他竟然强自出头,救了桓温。若非他从中作梗,嘿嘿,大司马说不定已经为国尽忠了!”
司马奕看着朱灵宝有些扭曲的脸,摇了摇头:“大司马身为主将,身边精兵猛将如云。慕容垂击败北伐军容易,真想取大司马的性命,那是办不到的。这个刘牢之嘛,拼死杀敌,也没什么错处!”
司马奕自即位以来,朝政便一直握在桓温的手里。朝中大臣,也有很多是桓家故吏,所以朝廷里的这些事,也很难瞒得住桓家的人。司马奕可不想让桓温以为,自己想要谋害他的性命。因为即便此次桓温兵败身亡,桓家手里还有荆州和江州两个大州,北府一时难为朝廷所用。桓家的实力依旧稳稳地超过朝廷,不是眼前这些人可以轻辱的。
朱灵宝冷笑道:“刘牢之是拼死杀敌,也确实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就是不知道大司马会怎么‘奖赏’他?”
司马奕眉头一皱,开始细想朱灵宝的话。这朱灵宝说话虽然尖刻,看问题却向来很有见地,所以司马奕此时倒也并不反感。
彭城刘家近年来在与秦、燕两国的交界地方表现的非常活跃,而且作战成果很是丰硕。自从刘义之北上之后,战吕护,进河内,败慕容忠,灭孙兴,拒苻坚。如今刘牢之又带着人全歼慕容德,赶走慕容垂。历次大战中,刘家兄弟歼灭敌军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这样的战功着实是显赫。只不过大司马桓温不知道是有意压制还是有什么其它的考虑,对刘义之收复弘农的举动并不赞同,甚至连起码的封赏都没有。
这次与燕军的战斗之中,刘家兄弟的战绩同样出色,尤其是与大司马的北伐军相比。而且这次刘家兄弟的战功不但有司州军府的单独呈送,还有和豫州军府联名上奏的战报。至于击败慕容垂部,救下北伐大军,更有两万北伐将士亲眼见证。大司马的战报还没有送到建康,刘家兄弟的事迹已经在建康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朱卿是说,这次大司马还是会压制刘家兄弟,不肯给他们应有的奖赏?”司马奕问道。
朱灵宝笑道:“这是自然的。大司马弹劾袁贵诚的奏章都已经递上来了,对立下大功的刘家兄弟却只字不提,这不就是明证吗?”
司马奕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自从刘牢之赶跑了慕容垂的消息传到建康之后,司马奕也让人调查了这个刘家一番。彭城刘家近年好生兴旺,不但在晋国经营糖、白酒和玻璃器等利润奇高的东西,还和几家军将合伙,独占了海外贸易。刘家甚至还整修了从京口到建康的大道,据说这条路修建的平坦宽阔,又不怕雨水,让来往京口和建康之间的路程,大幅减少。快马驰骋,半天可达。刘家在芜湖、京口等地,口碑极好。每逢灾年,刘家便会拿出粮食来,招募百姓做工,以工代赈。
“桓温想要压制刘家兄弟,自然是怕他们趁势崛起,威胁到桓家的位置。朝廷若是抢先对刘家做出封赏,刘家兄弟一定会对朝廷更加亲近。刘家所在的地方过于辽远,朝廷根本就享受不到权益。所以即便刘家不能为朝廷所用,朝廷也没什么损失。木已成舟,若桓温想要强行阻拦,便会得罪刘家。刘义之麾下两三万兵马,战力强悍,占据了淮北之后,就会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这股势力在桓温的控制之外,桓温必然倍感压力。一旦双方交恶,桓温给朝廷的压力可就小了。怎么算,朝廷也没有损失!”
司马奕心思百转,想出了这么一条“移祸江东”的毒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