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寒暄了几句,谢安问起刘牢之的来意。
刘牢之道:“日前小子收到从兄道忠的来信,说是自正月开始,秦国集结五万兵马,日夜攻打潼关,他麾下的兵马死伤惨重,正想向朝廷求援。”
刘义之介入秦国内乱,一开始并没有向朝廷禀报。等朝廷收到消息的时候,刘义之已经接管了弘农,和秦军打得轰轰烈烈了。按照朝廷诸公的意思,秦国内乱,刘义之不应该掺和,而应该死守洛阳。不过刘义之都督司州军事,这弘农郡正是司州的传统范围,朝廷也不能认定其越权。何况苻廋以弘农、上洛两郡投靠晋国,朝廷也没有弃之不顾的道理。等到去年腊月的时候,秦国平定了其余三公的叛乱,唯独对占了潼关的苻廋部无可奈何,晋国也就捏着鼻子默认了刘义之收复弘农郡的事实。
谢安皱眉道:“大司马正在举兵北伐,豫州军府也在征召之列,恐怕朝廷没办法向弘农郡派出援兵。”
刘牢之沉声道:“朝廷若真有意救援,即便不能派兵到弘农,也可以从派兵攻击武关,缓解潼关方向的压力!现在司州的军队伤亡惨重,粮草辎重紧缺,恐怕难以守住潼关。潼关若失,秦国倾国之兵东进,只怕洛阳也难保!”
谢安苦笑道:“攻击武关,需要调动荆州的兵马,那可就不是朝廷一纸诏令就能办的事。这两年荆州也颇遭遇兵事,何况荆州、江州的主力兵马已经被抽调去北伐,这个时候,桓氏一定会求稳的。”他的言下之意,相对于北伐的大局,洛阳是否能守住,对桓氏来说,实在是无足轻重。
刘牢之有些无语。他想了一会儿,无奈地道:“那就只能靠我们自救了。只是我父亲刚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出兵北伐,现在却要出兵北上救援洛阳,难免会让人说闲话,甚至遭人弹劾。那时候……哎!”
谢安心下冷笑,这刘牢之的真实意图终于是表露出来了。先莫说这刘义之求援的事是真是假,单说刘建等人出兵北上,谁又能保证,他们的攻击方向会是在哪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都不可能实现定好所有的方略。
“大司马北伐,兵锋直指邺城,那里离荥阳已经不远。征虏将军若动兵北上,难免卷入北伐的战事之中。那时候是福是祸,可就说不准了。何况如道坚所说,此举容易遭人垢病,实在是得不偿失!”
刘牢之烦恼地道:“当年是小子撺掇从兄到洛阳戍边的。现在他遇到难处,朝廷上下都不愿伸出援手,小子却不能袖手旁观。既然家父不能出兵,莫如便由小子带家里的部曲,运送一批辎重北上洛阳。”
谢安心下为难,但是他总不能让人家自己对家人不闻不问吧?他沉吟半晌,说道:“只要刘道忠派人向朝廷求援,征虏将军就可以上书朝廷,以子弟领兵北上救援。朝廷无力救援洛阳,便不能不答应刘老将军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