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峻嗟异地看向陈耽。
陈耽解释道:“蹇硕虽是宦官,却非竖逆,与我等交情颇厚,故而知之。
田峻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晚辈当时心情激荡,随口胡诌而已。”
话音未落,便听到宾客中有笑声传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粗陋武夫,又岂能生出能写诗的儿子来?”
尼玛!
田峻心中大怒,抬眼望去,却是已喝得醉眼朦胧的陈琳!
田峻知道陈琳的话,也是这些在座的“饱学之士”平时心中所想,只不过,现在酒后吐真言罢了。
而且,他们也没说错,田晏对诗文一窍不通,原本的田峻也是一样。一时酒后失言说出来,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当彼此开个玩笑。
但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那就是打脸了。
尼玛,打俺爹的脸可以……呃,错了,打俺的脸可以,可你不该打俺爹的脸!
田峻心中愤怒,顺手拿起一坛酒高高举起,就要砸过去……
……
“啊!”
厅中宾客齐声惊呼。
再定睛看时,只见田峻尤自将酒坛举在空中,脸色一阵变化,瞬间又变出一副笑脸来。
随即,田峻扬声对众人道:“陈前辈这样说话,晚辈就不能不接了。今天就请众人做个见证,我便与陈前辈斗诗,谁输了,谁就把这一坛酒喝下去!”
已经半醉的陈琳一听斗诗,立时便来了兴趣,将自己案前的酒往前推了堆道:“加一坛,再加一坛。”
竟然有人敢跟陈琳比做诗?
“善!甚善!”
不怕事多、想看好戏的宾客们都乘机齐声叫好。
陈耽本想阻止田峻出丑,见事已至此,只好做罢。
田峻也不客气,把酒往厅中央的桌子一放,又将陈琳的酒拿来放在一起,然后,大声吟道:
“天兵下北荒,胡马欲南饮。
横戈从百战,直为衔恩甚。
握雪海上餐,拂沙陇头寝。
何当破月氏,然后方高枕。
骏马似风飙,鸣鞭出渭桥。
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
阵解星芒尽,营空海雾消。
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
众人听罢,皆暗暗称奇,随即又大声叫好。
陈琳一楞,也大声叫好,随即道:“有关征战北疆之赋,本官也做得一首。”
说罢,也高声吟道:
“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
往谓长城吏,慎莫稽留太原卒!
官作自有程,举筑谐汝声!
男儿宁当格斗死,
何能怫郁筑长城。”
此诗一出,厅中宾客尽皆拍案叫绝,大叫:“好诗好诗,一句“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荡气回肠,极尽豪迈!”
田峻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陈琳如此厉害!
不管了,只好接着抄袭:
“”燕台一望客心惊,
笳鼓喧喧汉将营。
万里寒光生积雪,
三边曙色动危旌。
沙场烽火连胡月,
海畔云山拥蓟城。
少儿甘为投笔吏,
论功还欲请长缨。”
话声未落,大厅中欢声雷动,宾客们都亢奋不已,使劲拍打着桌子,大声叫嚷。
更有一些喝得半醉了的二楞子,将酒杯愤然砸在地上,口口声声待天亮之后,便要去学那班定远,投笔从戎,征战疆场,搏他个封妻荫子,名留青史!即便是战死沙场,也要像那马伏波一样,马革裹尸,千古扬名!
陈琳站了片刻,痛快地大笑道:“田侍郎大才,本官输得痛快。”
说罢,就摇摇晃晃地向中间放酒坛的桌边走去。
田峻见状,忙笑着答道:“岂敢岂敢,折杀晚辈也,这两坛酒还是该我喝。”
说罢,将一坛酒抱在手中,又将另一坛抛给田晏,一仰脖子便灌了起来。
田晏其实也不傻,知道田峻这是给陈琳台阶,便也豪气干云地举起酒坛,一阵牛饮,顷刻间便将一坛酒喝得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