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先是算了一下,突然面色变了:“这个时辰不对,这是早夭的命数,你过来,伸出左手,我摸一下骨。”
吴悠上前,仙长伸出干枯的双手,拉紧她的手摸了又摸,喃喃自语:“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仙长,可是有何不妥?”陈员外见状也是面色一变,连忙询问道。
“她的命数是早夭之数,克尽六亲,可偏偏还能存活至今,实在匪夷所思。人体内有三魂六魄,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三魂之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住胎,方才形成人命。”仙长松开手道:“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命魂,一身两魂。”
“那是好还是不好?”陈员外小心翼翼问道。
“普通瓷珍需祭童男童女各一,但如果是她,一人足矣。”仙长道:“此为仙品精魂,为三界之外,一旦铸成,绝对是珍品中的珍品。”
“好!”陈员外拍手道:“那就她了!”
“不!不!拿我们祭器吧!”
“这事与公子无关,他是无辜的啊!”
曾妮姐弟闻言神色大变,拼命挣扎却被几名大汉绑住手脚,捂上嘴巴拉了出去。
吴悠她报的生辰八字确实不是本身的,通过摸骨可以看出她的不同之处,算有几分真本事。“你虽有几分道行,但助纣为虐,天道昭昭,因果循环,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仙长微微一愣,没料想她能说出这话,他睁开眼睛,竟是骇人的两个黑黝黝的洞,他道:“泄漏天机,本就会三缺五弊,我们这些人,是有今生没来世,痛快走完这一遭便是。”
说着,他又闭上眼睛,恢复常态道:“今日末时开窑,两日后开窑,珍品可得。”
“是,仙长辛苦了,我已备好酒菜和卦金,还请您移步享用。”陈员外大喜,让人扶着仙长起身前去,现在离末时还有一个时辰,他要守在现场,不能出半分纰漏。
“来人,服侍小公子沐浴更衣,再上好酒好菜,让小公子吃好喝好上路。”陈员外叮嘱道。
吴悠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我自己走。”
窑场的看守十分严密,陈员外并不怕她逃走,笑意盈盈相送。
待到时辰将到,陈员外便命人将吴悠请出,只见她换上鲜衣华服,比那黄金白银熔成的汁液绘在瓷胎上制成仙人图案还要传神。这样一个倾城绝色的人,合该不能留在人间。“小公子,上座吧。”
在窑中正位已经摆上窑珍,挨着窑珍便是吴悠的位置,她的四周还摆满了普通瓷器,只待时辰一到便送入窑中。
陈员外心情澎湃,心里默念着窑神爷保佑,眼见着时间一点点的临近,突然陈管家跑进来道:“老爷,县令大人带着一名贵人前来,说是想看看开窑仪式。”
“什么贵人?”陈员外眼皮一跳。
“听闻是京城国公府上的小公子,他外祖母家乃苏州望门大户张府,张老太君过几日过整寿,他前来祝寿,听闻这里有窑珍,便前想过来见识见识。”陈管家小声道。
原来是来做买卖的,陈员外松了口气道:“看成品可以,但这过程不适合…”
“陈员外,你这可就见外了。”一道声音打断了陈员外,只见背着光影走进来两个人,前头的是县太爷,后面是名年轻贵公子。
陈员外忙走上前迎接道:“您老怎么亲自来了,小的有失远迎。”
“这位便是国公府上的江公子,这烧窑珍的步骤我们都懂得,没什么好遮掩的,只是此次窑珍不得出纰漏,所以前来看看。”县令道。
陈员外抹了把汗,看了下天色道:“那就先进来吧,时辰到了,我要马上开窑,不能耽搁了!”说着,让出道来,正好让他们看清窑中情景。“开窑!”
江淮看清那窑中之人的长相,瞳孔一阵紧缩,强烈的惧意涌了上来,他飞身上前,呐喊道:“不!不要开窑!”
可是已经晚了,窑门打开,火光瞬间吞没了人和珍品,只在刹那之间,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灭火!快把火灭了!”江淮歇斯底里的大喊,几名大汉使劲全力都差点拦不住他。
陈员外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完了,看着国公府公子的神情,分明是认得那祭窑童子!但此时他也只能装作死不认账,一边使眼神让陈管家去处理掉吴悠的痕迹。
“唰!”一声亮光闪过,陈员外的耳朵被削了下来,一把剑抵在他脖子上,江淮的眼里充血,仿佛心智俱丧,接连杀了那拦阻他的几名大汉,他发丝散落,如同地狱修罗,森冷如鬼:“我说,把火灭了!”
“是是是!”陈员外甚至连呼痛都不敢,被江淮看上一眼,便宛如堕入寒潭之中,血液都要凝固了。“灭、灭火!”
陈管家忙指挥人灭火,可是这瓷窑高达千度,哪里那么容易冷却,整整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让窑炉降温。
这僵持的一个时辰,在场的众人却如同经历了地狱阎罗的洗礼,各个面如死灰。
“江公子,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这行为过分了。”县令面露不虞道。“大家都是为大皇子办事,误了大皇子事,便是国公府也难以担当!”
“对对,你即非朝廷命官,有什么资格杀人!”陈员外见江淮迟迟不动,以为他是冷静下来了,连忙劝道。“你若放了我,什么都好说。”
“你们不明白。”江淮幽幽一叹:“死,是最奢侈的事,我不杀你们,是因为,我要你们生不如死。”他松手推开陈员外,回身走向尚有余热的窑口。
“爹,爹!”两个个绫罗绸缎包裹着的孩子被抓了过来,对着陈员外呼天抢地。
“玉儿!宝儿!来人!快来人!”陈员外见自己的心肝儿子被抓了进来,上前就要去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