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路见不平,出口相助(1 / 2)

 一架不起眼的蓝蓬马车在道上缓缓前行,南风吹来,带来凉爽的薰然。

“狼崽子,不要给脸不要脸,快把东西交出来!”

“少爷仁慈才给你钱,你爹的病不想治啦?!”

“识相的快带着你病痨爹滚出定州!”

“…”

前方的巷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叫骂声,打破了这欲睡的宁静与沁凉。

赶车的年轻人皱着眉头拉了下马头,准备换条过道。

“吴一,往前走。”风掀起了车帘,车厢里传来一道纯净的嗓音,仿佛在污浊的空气中注入一丝清新的气息。

“是,主子。”年轻人握紧了手中的马鞭,朝那喧闹处驾去。

吵闹声越来越近,吴悠掀开了一角,只见外头几个大男人正对着一名小乞丐叫嚣,手里握着木棍却是面色惶惶不敢上前。

那小乞丐满脸污垢,头发凌乱,唯有露出的一双狭长眼睛带着不羁和孤傲。

那群蝼蚁,真是烦死了!小乞丐的拳头慢慢握紧,骨节处发出不耐烦的“嘎嘎”声,他裂了裂嘴,露出一只犬牙,发出野兽进击前的低吼。

吴悠掀开车帘,朗朗童音却是掷地有声:“光天化日,你们在这聚众闹事,欺负幼童,阻塞交通,待我禀告城守,定山书院名满天下,脚下却出这种龌蹉事!”

即将黑化的小乞丐被这样一打断,视线转移到车厢方向。只见里面探出一张稚气小脸,眉眼如画,尤其是一双漆黑的眼眸,清透潋滟,就像揉碎在湖中的圆月,让他莫名的有了亲切感。

那吵闹的几人闻言顿时消了气焰。

为首之人是一年约四十的管家,穿着青色褂子,背后跟着三名家丁,他见吴悠虽一身粗布男衣却掩不住的出尘容颜,不敢放肆,客气道:“挡了小哥的路是我们的错,这厢给您道歉了,只是这是我们的私事,我们少爷本是见这小子可怜,送他同来定州,谁知他恩将仇报,将我们少爷的推荐信给偷走了。”

定州有一书院,名为定山,听闻开国皇帝和战神瑞亲王曾经是这学院的学子,院中教学皆为名士大儒。定山书院属于官学,院中学子出师后朝廷直接授予官职,也可以直接参加科举,一旦及第,地位也要较之乡贡高出一筹。

但是这定山书院却不像其它官学学府那样闻名天下,除了因为地处偏僻,还因为它有三怪。一怪是三年只招一次生,学生入学年龄为十三到十五岁。二怪是学院并不公开招生,而是暗中派发三百封推荐信到学童家中,让他们凭借推荐信入学考试。三怪是一旦录取,学子必须入住学院,不得带随从,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所以这封推荐信可谓是千金难求。

“你们少爷是谁?”吴悠冷不防问道。

“我们少爷…”管家犹豫着不敢报出名号,万一这小公子是什么贵人出身,牵连了少爷便不妙了。毕竟他们干这事也只是少爷一时兴起,算准那狼崽子没背景,根本就没有周祥的计划。

“那你们是哪个府上的?”吴悠又问。

这少爷名号不好说,府上就更不好说,这事万一被老爷知道,他们这群下人还不被拔掉一层皮!

“少爷的名号叫不出来,自家府上都不认得,连偷窃要找官府也不知道,哪户人家会雇佣这种脑残加三级的人做仆人,分明是你们欺负这人年弱,欲行不轨之事!”吴悠面色鄙夷,断然下了结论。

那管家被问得哑口无言,暗中叫苦。

这狼崽子三四岁时被佃户从林里捡来,那时候还不会言语,却好运的被一名蓝姓镖头看上,给他取名啸风,如亲儿子般留在身边教养着。后来那镖头染了病,耗尽一身家财,这小儿却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张推荐信,两人便千里迢迢来这定州。

因身无分文,这父子二人便一路为他们打杂,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谁知他身上的推荐信无意间被小厮发现,告诉了少爷。

老爷费了半个家财才得了一份推荐信,少爷见蓝啸风有这机遇,心中不忿,便想将他的推荐信抢来给自己的堂弟。

那蓝啸风倒也机灵,当下背起他那瘦得只剩骨头的老爹,健步如飞,竟在这定州中躲了数日才被他们找到。纵然他们人多势重,却也不敢强抢,蓝啸风年纪虽小,气力却极大,他们可是曾亲眼见到他徒手便撕了一匹马,只好在这僵持着。

“还不快滚!”吴一可没吴悠那么好脾气,马鞭一甩,地面裂缝深入两寸!

管家本还想博一搏,被吴一那一手深深震住,他也算有点眼色,这年头能让有内力的人赶车,他们家是万万惹不起的!忙收敛了神色,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小的这就滚。”

蓝啸风冷眼看着那群人灰溜溜的背影,面色如常,挺直了腰板便要离开。

“小哥哥,你等等。”

蓝啸风顿住脚步,回头一看,只见车上那名小男孩已经跳下了马车,朝他走来。

他自幼在狼群中长大,对人类的喜恶有着动物的本能感应,这名小男孩对自己没有恶意。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想昂首于人前,不被人轻贱,武力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蓝啸风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如同闪电般想要射穿吴悠的灵魂。

“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功也,只要你足够强大,所谓的阴谋诡计也不过是场笑话罢了。”吴悠拉住他的手臂,将腰间装了银票的荷包放在他手心,言毕,朝他善意的笑了笑,上了马车。

吴一马鞭一甩,车从蓝啸风身边驶过,余风吹起,一缕脏乱的头发便垂落而下,挡住了他的眼。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中,才一咬牙,捏紧荷包离开了。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要毗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