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肉体年龄十七岁的少年,双手交叠撑起下巴。
有清爽的夜风从耳畔拂过,隐隐有一种“不哭死神”卸下防备时的风采。
这一幕,正好被从地牢出来的关浩二与丹羽中邦看个正着。
“总觉得兄长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比关俊彦还小一岁的少年学着兄长的样子,发现这样不适合仰头,又改换为摸索下巴。
“二少爷也察觉到了吗?”丹羽中邦双手拢在袖中,同样抬头仰望。
“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啊,以前的兄长可不会主动谢罪。他一直都说,我不能犯错,犯错就意味着失败,我们经受不起失败,今天这是怎么了?”
关浩二苦思冥想,丹羽中邦却是老神在在。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一些想法。以前我们确实经受不起失败,内部因为老爷和夫人的离世损失惨重,外部有妖僧的逼迫,一旦犯错,就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家主必须是正确的,必须是强势的,只有这样才能撑起这个家。”
关浩二眼睛一亮,若有所思:“但现在妖僧死了,家族也比一年前安定很多。”
“没错,虽然不能和老爷与夫人在世时相比,但家族正在逐渐恢复元气,而亲手把妖僧打烂,又成功逼退神乐澪的大少爷也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二少爷,你觉得家主今晚的做法会损伤他的威信吗?”
“不会!”关浩二果断摇头,“反而会让一郎师兄他们感动,觉得兄长体恤他们。我明白了,兄长是在收买人心,目的是为了……扩张,对!扩张。妖僧死了,今天晚上又被抓了这么多人,本德寺剩下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和我们对抗。以前从我们手里拿走多少东西,让他们全部还回来!”
“二少爷还是太善良了。”丹羽中邦呵呵一笑,“还回来怎么够,还要算上利息!”
“对,算利息!但这些利息不可能只靠我们去收根本收不回来,需要更多的人手,家里的每个人都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就是这样。家主深谋远虑,哪怕做出那个决定,也没有任何放松——不,没有这样的坚持不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为老爷和夫人复仇。”
“中邦叔,我觉得兄长的想法没有这么简单。”
这一刻,关浩二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不仅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在用这种方式为我示范,要学会根据状况的不同及时调整策略,逆境有逆境的做法,顺境有顺境的做法。”
“二少爷说得……”丹羽中邦想了想,道,“有道理。这样的话,或许还有其他的用意,家主以前的作风太过强势,就算退位,底下的人习惯了这种方式,二少爷继任后的处境会变得比较尴尬。如果能够逐渐改变风格,潜移默化,到时候权力的交接也会更加顺畅。”
“原来如此。”
关浩二一拍手,与丹羽中邦共同仰望那道沐浴在月光下的身影,一脸心悦诚服。
“不愧是兄长。”
“不愧是家主。”
“中邦叔,我觉得父亲可能做错了。或许阴阳师的天赋我比兄长强那么一点点,但家主不只需要阴阳师的天赋,还需要其他的能力,这些我都不如兄长。”
“二少爷妄自菲薄了——我很想这么说,但或许二少爷你才是对的。不过家主不是阴阳师,这一点很容易引起非议。”
“那就想办法让兄长再成为阴阳师,办法都是人想的。”
关家的二号和三号人物对视一眼,双双点头,表情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