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笑着,仿佛洞悉了人心底的秘密——
“你还是在怨怪我了……”
她轻轻叹道:“因为我。才连累你遭遇了这一切,你原本就不该被卷进这旋涡……”
“你我姐妹一体,本也没什么连累之语……”
宝锦静静的望定了她,黑幽幽的眼里光芒耀眼——
“但今日这般局面,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颠沛流离。家破人亡?!这一切。难道你从未放在心上吗?!”
仿佛是冰冷的岩浆一朝灼热,从血脉中喷涌而出。宝锦只觉得喉头发烫,有什么东西从心中爆揩,不吐不快——
“姐姐,这个朝廷社稷,几百年的元氏天下,这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在你的眼里,究竟是什么?!”
“是一颗颗可以拿捏的棋子?还是一堆堆泥塑木雕……还是,任由你转赠赐予地玩物?!”
宝锦的眼中,泪滴落得厉害,她只觉得面上一阵滚烫,不知不觉间,却是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怨怼喊了出来。
随后,便是一片死寂。
锦渊的身躯僵在了那里,微风吹过她地长发,乌檀卷雪一般,再看不见半点动静。
满头青丝,就那般缓缓的,缓缓的,低了下去。
“你说的对,也许,是我的自以为是,才会有今日这般局面。”
锦渊地声音毫无苦涩,甚至不带半点痛楚,只剩下,心如止水的平静。
这话音听在宝锦耳中,却好似有利刃划过心头,一阵剧痛过后,只留下近乎凌迟的悲绝。
“父皇没有男嗣,我在他的默许下,从小就学习帝王之道,目下无尘的毛病,也许在那时就已经酿下了。”
锦渊近乎是微笑着说的,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婉,好似长姊在谆谆教导,絮絮慈语。
“少时,我就知道父皇跟方夫人之间的暧昧……可是婉芷那时候,也不过是个略微比你大些的孩子,她那黄鹂般地笑声,我至今还记得——那时候,我绝不会料到,那般羞怯可人的孩子,竟会有这般深沉的机心和预谋!”
“父皇驾崩后,天下尽掌我手,于是我便为所欲为,随意玩弄机巧,将整个天下当成了自己的嫁妆!”
锦渊的笑声中带着无尽讥诮,那是对自己过往的切齿讽刺。
“我轻视了天下之争地冷酷,也轻视了逐鹿者地野心和手腕,落到这等下场,也算是贻笑大方。”
她低低笑着,却仍将身躯站得笔直——
“宝锦,你说的对,是我对不住天下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