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这生二胎的不知道有多少，也没见几个被开除的。”</p>
“你瞎操个什么心。”</p>
“这单位又不是领导的单位，凭啥开除咱们？我们可是老员工。”</p>
他摆摆手，一脸自信：</p>
“你甭管，到时候我来安排酒店。你把自己收拾收拾就行。”</p>
说着上下瞅了她一眼。</p>
“这一副糟老婆子样子，出去丢人不丢人。”</p>
白秀娟心里又是一堵。</p>
……</p>
大姑家的年夜饭做的又丰盛又美味，三个大老爷们吃着喝着还等着放烟花放炮，格外美滋滋。</p>
而丁薇也是吃的万分满足。</p>
“大姑，你手艺好好哦！”</p>
“大姑你辛苦了，来，吃块鱼！”</p>
“姑父，多吃点儿青菜，降三高呢。”</p>
“来，海涛弟弟，多补补，咱可是以后要自力更生买房的，身体底子得打好！”</p>
屋子里暖意融融，正中央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黄铜小锅里，肉丸正在沉沉浮浮。</p>
谢言的脸颊也泛着微微的红，这会儿殷勤的给大姑倒了杯饮料：</p>
“姑姑，过两天我想带薇薇去见我爸妈，虽然不是头一次过节，但是还是得您许可才好。”</p>
……</p>
大姑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p>
哪个中年阿姨，抵得过年轻小伙子这么贴心的问话呢？</p>
她豪爽的说：“去，肯定得去！回头我收拾点咱们这儿的特产，让薇薇给你们带过去！”</p>
这会儿看着这么优秀的大小伙子是自己侄女儿的对象，人品瞧着也不错，大姑心里高兴：</p>
“薇薇，尽管去，不要怕，大大方方就行。以后谈婚论嫁，大姑来操持——咱不听外头说什么，只要你过得好就行！”</p>
“大姑给你看好这后方，肯定不叫你爸妈折腾事儿！”</p>
“你随便谈，看中哪个小伙子尽管谈，大姑都支持你！”</p>
姑父喝了两杯酒，这会儿也是脸颊发红：</p>
“你瞧你说的什么话？大姑娘就要在家里多呆几年，享享福。”</p>
“薇薇呀，随便谈，看中哪个先谈在那儿放着，等要结婚的时候再说。”</p>
“好小伙多着呢，随便挑！”</p>
明摆着是有点醉了。</p>
谢言：……</p>
……</p>
同样是过年，有人过得顺心顺意，有人就是冷冷清清。</p>
洛州的小山村里，吕成一家也开了瓶酒，这会儿爷俩对着喝，已经是喝得泪眼汪汪了。</p>
吕妈和珍珠看在眼里，手头不约而同的给小海夹了筷子菜，却也没有多拦——</p>
这么些年来，都压抑的太狠了。</p>
酒过三巡，吕爸不光脸颊红，眼睛也红了。</p>
“大成啊……”</p>
他口齿有些含糊：“是爸对不起你……你这一辈子都叫爸拖累了……”</p>
“我后悔呀……”</p>
珍珠垂下眼睫，扭头给一旁只会含糊说话的儿子拿了块蒸红薯慢慢啃。</p>
大成眼睛也红了。</p>
“没事，爸，都过去了，都过去了……”</p>
就在昨天，他们挨家挨户拜访到晚上9点多，终于在大家的见证下，将欠款都结清。</p>
从此，终于可以挺直脊梁了。</p>
乡里乡亲的，这么些钱欠着，家里连肉都不敢多吃，就怕叫人家误会。</p>
欠钱的日子，不好过啊！</p>
……</p>
小海左看右看。</p>
他已经上初二了——心里该懂的都懂，如今也微微松了口气，从桌子上夹了鸡腿下来：</p>
“嫂子，大宝能吃吗？”</p>
珍珠抬起头来，笑盈盈道：“不行，这个不好啃，小海你吃——正长身体的时候呢，你看你瘦的。”</p>
小海腼腆地笑了笑。</p>
不过也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大块的肉——今年的年夜饭真好啊。</p>
等到父子两人抱头痛哭一轮，年夜饭也吃的差不多了，珍珠端了热水来给两人擦脸，大成这才清醒下来，问着聚在火盆边的爸妈。</p>
“爸，妈，初七咱们就去帝都吧！”</p>
大成妈有点儿犹豫。</p>
“初七是不是太早了，怎么着在家里过罢十五吧？”</p>
……</p>
吕成正准备张口，珍珠便抢先说道：</p>
“咱们那边初几就要琢磨着开工了。”</p>
装修活虽然开不了这么早，但是过完元宵也是要开始的，怎么着也得提前准备准备。</p>
而她的包子生意，其实初三就可以开工的。</p>
珍珠认真的说道：“妈，咱虽然有房子，但是帝都开销也大，大成从家里带去的那帮兄弟也得有个安顿的地方，所以我们现在在通县那边买了个房子给大家住，还欠着银行的贷款呢。”</p>
大成有点犹豫，看了看珍珠——不是说好了不说的？</p>
毕竟老两口才还完债，又说贷款，压力也太大了点。</p>
……</p>
但珍珠却有自己的想法。</p>
她如今当了妈，才算理解天底下父母的情感。</p>
父母对于子女，可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是他们看待子女，同样也有一套简单粗暴的观点。</p>
那就是——均贫富。</p>
家里出息的那个孩子，不管是在养老还是在别的方面，都一定要比别的弟兄多出，他们心里才舒坦。</p>
而且出息的那个孩子，也一定要多多提携不成器的。</p>
如果是小海，看着孩子品性，珍珠绝对不会说什么。</p>
但别忘了，老两口疼女儿呢。</p>
珍珠咬牙切齿——</p>
就吕丽干的那些事，她在书里不知道被多少人骂过，爹妈现如今不提她，肯定证明心里头还有这个女儿的。</p>
万一要是觉得大成日子过好了，想再贴补贴补女儿……</p>
呸。</p>
不可能。</p>
珍珠长年跟三姑六婆打交道，如今心里头门儿清，谁对她好，她心里自然有杆秤。</p>
如今当然也有别的办法。</p>
……</p>
“贷款？”</p>
老两口一惊，刚才的喜意瞬间消散。</p>
而珍珠却满不在乎的说：“没事，爸妈，你们放宽心，这个贷款每个月还，我们还的起。”</p>
“再不行，还有两套房子呢。”</p>
“不过心里头有债到底不太舒坦，我们说初七回帝都，也是想早点收拾收拾，生意赶紧做起来，早一天挣钱，心里也安稳。”</p>
老两口瞬间松口气：“对对对，挣钱可不能耽误，初七就初七——要不买初六的票吧！”</p>
“如今走动的亲戚也不多，我这几天跟大家把这事说一下。”</p>
……</p>
看着他们这个样子，珍珠心里也不好受。</p>
她总觉得自己在帝都好像心思变多了，于是低下头：“没事，就初七吧。”</p>
“早点去也不光是生意的事儿，主要还得给咱小海安排好学校，再去报几个培训班……这也挺费时间的。”</p>
小海却是抬起头来：“嫂子，你别担心，我肯定学习能跟上的。”</p>
“那些培训班不用报，我自己会学习的，我也会问老师和同学的。”</p>
“我知道。”</p>
珍珠心疼的看了看他瘦削的脸颊：“能跟上，但是能有轻松点儿的法子更好啊。”</p>
“你别操心钱，嫂子给你专门攒了上学的钱。”</p>
小海抿了抿嘴，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他爸妈。</p>
父母乐呵呵的，看着这和谐的一家，只觉得人生无比满足。</p>
但在年幼的吕海心里，却知道不该是这样。</p>
……</p>
他低下头，不吭声。</p>
珍珠又看了看旁边吃红薯吃得一塌糊涂的儿子，再看看这个已经15周岁却还个头瘦小的男孩，想想放假他天天背着儿子的样子，又补充一句：</p>
“不要怕花钱，这些都不贵。等你以后工作了，给嫂子买个大金镯子吧！”</p>
她撸起袖子：“嫂子现在就这一个，有点空落落的。”</p>
小海抬起头来，这才露出点儿开心的模样来：</p>
“哥，嫂子，你们放心，等我以后工作了，一定给嫂子买整套的金首饰！”</p>
大成揉了揉他略微有点发黄得头发：</p>
“臭小子，你嫂子的首饰自然由我来买，你好好学习就行了！”</p>
“还有，下回给你哥我买衣裳，记得问问尺码。我结婚你送的那件儿都不合身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