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的!你有病啊?!”严昱疼得半死,破口大骂。
严昱的血液流入到了罗盘的纹路之中。
同一时间,肖奉国已经被青铜尸完全压制住了着,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黄士季燃起一张火符烧向罗盘,沾满鲜血的罗盘被烧得发出了红光。
黄士季双手举起罗盘,冲向正在和肖奉国缠斗的青铜尸,一把扯掉了青铜面具,将罗盘招呼在青铜尸的脸上。
“滋啦”一声,一瞬间,一股焦臭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那古铜色的尸脸像是被罗盘烤化了一半,融成了暗黄色的腥臭液体。
“快走!”爬起来的肖奉国,一把拽起因为用力过猛栽倒在地上的黄士季。
黄士季还没忘记抬手抽走黏在青铜尸脸上的罗盘,那罗盘上面,沾满了黄色呕吐物一般的脓液,此刻黄士季也顾不得恶心了,一边向前跑着,一边随手把罗盘往怀里一揣。
这满营的伤兵们跌跌撞撞地朝浮桥上跑去。
“天权位,文曲星,比干。”程卿一边跑一边环顾着水面,她已经恢复了思考能力,“这个浮桥是北斗七星的形状,我们是在勺口。青铜镜的位置在天权,是代表文曲星比干的。”
“上古神镜!那真的是上古神镜么?!”黄士季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上古神镜就在眼前,他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
“快过去!绝不能让罗亚他们得到上古神镜!”程卿大喊道,加速朝浮桥跑去。
可众人跑到近前才发现,那浮桥上的板已然腐烂不堪,根本无法承重。
“长空栈道走过没?”严昱喊道,“把安全扣扣在浮桥两边的铁索上,手拉一根,脚踩一根,顺着铁索爬过去!”
众人依言而行,纷纷将身上的安全扣扣在了铁索上,为了不让重量集中在一边,他们还特意分成了两队,将安全扣分别扣在了左右两边的绳索上。
踩着铁索一点点向前移动,虽然惊心,却还算平稳,不一会,他们就攀过了半个浮桥。
脚下的黑水之中,时不时窜过一两个黑影,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这水里会不会还有大蛇啊?”走在最后的钟义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别胡说八道!”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黄士季骂道。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浮桥上,人类、蝎尾蜥和黑蛇还在乱战着。
流弹不时在众人耳边划过,生死感觉就在一线之间。
快到了,就快到了。
黄士季离礁石还有一步之遥了。
“唰!”
那滚动的黑水之中,突然冒出无数只手,抓向了绳索上的众人。
钟义吓得哇哇乱叫起来。
那些惨白的双手扣住众人的脚踝,用力将他们往水中扯去。
“放开我放开我!”钟义一边哭一边用力跺脚。
黄士季掏出匕首,一顿乱刺,可是显然,根本不管用。被刺中的手上流出暗黄色的脓液,却仍然死死地抓着他们往水里拖去。
“杨公,对不住了。”黄士季默念了一声,随即右手双指扣在罗盘底部,左手轻轻顺时针一拨,那罗盘竟飞速旋转了起来。
罗盘越转越快,上面原本沾染的血迹开始发亮。
黄士季伸出小指,插入飞速旋转的罗盘之内。一瞬间,小指整个被铰断在罗盘正中,场面十分血腥。
他咬牙忍住疼痛,一把将罗盘反扣进了黑水之中。罗盘在黑水上仍然飞速旋转着,发出红光,照透了水中那些见不得人的物事。那是浮尸,各种各样的浮尸!
罗盘慢慢往水中沉了下去,那些惨白的手臂也随之沉了下去。连那远处的黑蛇都似乎受到了一些牵连,浑身抽搐起来。
不过只在一瞬,它就再度一跃而出,跳上了青铜镜台,继续疯狂地袭击起了浮桥上的蝎尾蜥和人类。
所有人的脚都已经软了。全靠安全扣,才勉强没有栽进水里。
失了小指和罗盘的黄士季脸色有些发白,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停,赶忙又振作起精神,奋力向礁石移动过去。
“别停下!快点过去!”严昱招呼大家。
从恐惧中平复下来的钟义,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没事吧?钟义。”程卿回头看着他。
“没事。”钟义摇了摇头,勉强给出一个微笑,重新向前挪动起来。
程卿放下心来,也转身朝礁石移动着。
“砰!”
程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后突然溅起巨大水花。
等她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钟义已经被拖入了水中。
“钟义!”她大叫一声,一把抓住钟义的安全扣。
钟义被拉出水面,身上缠着的,竟然是那个死而不僵的青铜尸,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追上了他们,就在刚才,扑上了浮桥上的钟义。
“卿姐!”钟义哭叫道,那青铜尸被罗盘烧烂了一半的脸,此刻就在他的颈边。
“钟义!”程卿死死抓住安全扣,那青铜尸的力量奇大无比,钟义被他死死制住,两人完全靠安全扣的支撑才没有跌入黑水。
那经久生锈的铁索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竟一下子断裂开来。
钟义和青铜尸一起跌入了黑水,死死抓住钟义安全扣的程卿也被牵连了进去。
安全扣绑在同一根铁索上的严昱,也受到了铁索崩断的影响,摔向了水中。
另一条铁索上的官云衣眼疾手快抓住了程卿的背包,同样在另一个铁索上的肖奉国则拽住了严昱的安全绳。
这下子所有人的重量又全集中在了仅剩的那条铁索上了。那铁索一下子绷紧了,断裂只怕是迟早的事。
已经率先上岸的黄士季看到这种情形,赶紧甩了自己的绳索给离他最近的肖奉国。肖奉国接住了绳索,刚将其扣在自己的安全扣上,那条仅存的铁索就崩塌了,可谓是险之又险。
这下子,所有人的重量又全集中在了黄士季的绳索上了。黄士季的力气显然不济,没两下就被巨大的拖拽力拉到了礁石边,他死死抓住了浮桥的桥桩。
他咬着牙勉力坚持着,他知道自己一松手,整条绳索上的“蚂蚱”都会被拖进黑水,尸骨无存。
肖奉国借助黄士季的拉力,努力向礁石前行着,但是他的负担太重了。严昱和官云衣的安全扣全在他身上,而那两人,正死死抓着程卿的背包,让她不至于跌落进黑水。
钟义和青铜尸,已经基本完全浸入了黑水之中,钟义的口鼻还能保留在水面上,完全是靠着程卿死拽在手里的那个安全扣。
青铜尸的目标,似乎并不是钟义,在将钟义拖入黑水中后,他竟调转身子,想以钟义为桥梁,伸手去拉即将入水的程卿。
两米,一米,半米,青铜尸离程卿越来越近了,已自身难保的钟义,虽然努力阻挡在青铜尸和程卿之间,但是他仰面朝上,身下全是水,根本使不上劲。
青铜尸的手已经快够到程卿的衣服了。
另一边,黄士季抱住的桩子,也开始摇晃起来。一旦桩子被拽出,这一群人谁也逃不掉落入黑水的命运。
更为可怕的是,黄士季先前扔入水中的那个杨公盘,威力似乎在逐渐散去,那原本闪着红光的水面,又开始变黑,且那黑色越来越浓郁。
“姐,我不想死在这里。”钟义哭道。
“不会死的!别放弃!别放弃!”程卿大喊道。
惨白的浮尸再次逐渐浮上水面,青铜尸的手也终于够到了程卿。
“卿姐…”钟义懦弱地哭喊着,却在青铜尸够上程卿的一瞬间,决绝地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扣。
无数双惨白的手一下子将他和青铜尸扯进了黑水中,瞬间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