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离不耐烦的将他打断,道:“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当真认为当年的事情是一个过错,错也在老子不在你!是老子那时候年幼无知心高气傲,非得带着你噬人……所有罪孽老子一力承当,你无需自责!”
这个玉离,虽然有(时)时(常)候说话不好听,常常口吐芬芳满嘴里都在跑火车,但是倒也算得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是实在太过护短了些,只关心自己家里的人,对外人是连半分同情心都不肯施舍的。说实话,琅千秋但是欣赏这种性格的,可是她又确确实实和这种人是处不来的,两个人的性子都是喜欢凌驾于别人之上的,若是相处起来,肯定说不了两句话就得打起来。
水迹苦笑一声,看着玉离,无奈道:“小妹不是你一个人的妹妹,要给她报仇自然是要算我一个,当年做错了的那件事情当然也不是你一个人的罪孽,若是说年少无知,那我年纪可比你小多了……”
他笑了一声,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知道的,我的性子向来都是执拗又偏激的,决定了的事情就改不过来了。当年和你闯入许府时,我心甘情愿的,如今来做这样的事情,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那件事情是压在我心上的一块石头,从前我觉得我的心就像玲珑海一样宽广,可是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就被宥于一潭死水之中,许多年都不曾爬出来过了。别人帮不了我,只有我自己能救我自己,只有我自己能将我心上的石头一点点搬下来……你能懂吗?”
这水迹说的倒是头头是道的,琅千秋却给听乐了,说到底,这条小鱼执拗的就像是一快茅坑里的一样,只是自顾自的做一些他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并且还很抗拒别人插手进去……
外头赤灵子和银花还在一起拦着许义,别看这个许义只是一个穷酸秀才,但实际上确实犟起来也是厉害得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看他一而再再而三推开银花小姑娘,执意要来这边就清楚了。不过赤灵子一出马果然是挺靠谱的,他可不像银花小姑娘那样柔柔弱弱好欺负,他过去之后,立刻便幻化出一节绳子,二话不说就将许义手脚捆得严严实实,并且还十分坏心眼的将他放倒,只能侧躺在地上,明确表示等琅千秋忙完了才能放人。可怜许义又想过去,只好像个毛毛虫似的,屁股一撅,顾涌顾涌的向前蹭。不过赤灵子却并不担心,他此时都不像是狐狸了,他倒像是一个捉住老鼠的小猫,并不着急着吃,首先要将之玩弄一翻——每每当许义好不容易往前蹭了一点点,他就勾勾手指,将他往后拖得更多——琅大人说是让他不要伤了这个凡人,他可是小心的很,这人身上一点皮都没蹭破。
许义心中又着急又恼火,可是却不敢造次了,毕竟小狐狸可比银花小姑娘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妖怪,谁知道这妖怪会不会突然发飙,确实他一个没忍住,咬他一口怎么办?他虽然不怕疼,可是若是被妖怪一点点吃掉的话,真的有点可怕。他不想止步于这个地方,现在必须要进去,于是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执行“毛毛虫计划”,十分的坚持不懈。
琅千秋看完了外头这几个人的一场表演,这才慢吞吞的回过头来,有些不耐烦道:“你们这两个兄弟真的很无聊,怎么叽叽歪歪废话这么多?现在许义人已经就在外头了,看样子倒是十分想见你们,你俩要不要让他进来,给个明白话!”
玉离冷笑,道:“我们和他之间有着杀母之仇,你让他进来做什么?来报仇吗?哼,老子十分不介意再多杀一个人,他若是不怕死话,你只管让他进来便是!”
聂冷川若有所思的盯着银鳞鲛人瞧了一会儿,他先前一直都没有说话,此时却看着玉离,轻声开口道:“你……你不会杀许义的。”
他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嗓音中却全是笃定。
玉离十分夸张的翻了一个白眼,竟然没有反驳,道:“你管老子怎么想!”
玉离先前每次说起许义的时候,虽然有时候没有明说,可是只要提到他的名字,言语间便都是掩饰不住的杀气。但是方才,他说让许义进来送死的时候,相比之前却平淡了不少,简直可以算是杀意散尽了。聂冷川可不会觉得这厮是突然换了性子,实际上,他还是原来那个极其护短的鲛人,只不过是因为他弟弟方才的那一番话,让他认识到了杀了许义事小,可到时候心中有压力的却是水迹,若是真杀了许义,恐怕水迹会更加困顿。归根到底,对许义放下杀心,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家兄弟罢了……
水迹吸了吸鼻子,道:“其实让他见不到我们最好,我和哥哥对他来说,恐怕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他现在好不容易从那件事情中走出来,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又何须让他再看见我们,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琅千秋嘀嘀咕咕,道:“你这话说得好听,你不见那秀才,可你给他的东西,鲛人脂的香气早都已经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了,虽然你不在那里,可哪里又都是你……你这不是故意在折磨人呢吗?”
水迹:“……”水迹无言以对。
琅千秋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见上一面吧,这种事情拖下去,也只会让双方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