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已定,你与樊令又不是什么雏儿,择日不如撞日,今夜就是洞房花烛之时!”赵和道。
“啊!”伊苏斯觉得自己再次刷新了对这伙秦人下限的认知,原本以为自己体现出价值之后,对方至少要给予一定的尊重,却不曾想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她心中不知是羞还是怒,当即大叫起来,却被樊令一把拽入怀中。樊令嘿嘿直笑:“休要叫了,过会儿有的是你叫的时候!”
伊苏斯瞪圆眼睛:“你这贼男人,若是能让老娘我叫出声来,老娘就当真嫁你为妾!”
樊令大怒:“你这肥婆,竟然小瞧我大秦纠纠武夫,今夜便要让你见识见识,我大秦为何能威震天下横扫六合!”
他二人拉拉扯扯走了出去,一出门见到段实秀与徐绅,樊令愣了愣,然后向着二人笑了笑。段实秀皱着眉,喝了一声:“休要胡来,且等我见过大都护!”
他虽然如此喝斥,却也知道,赵和身边的这些亲卫,一个个骄横蛮武,未必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因此他快步走进了书房,沉声对赵和道:“大都护……”
他话音未落,赵和却伸手示意他入座:“长史在外头呆的时间不短了吧?”
“呃,有一段时间了。”段实秀虽然面色未变,心里却知道,自己此举其实是有些不妥的。
“那长史听到了我对烈武帝的评价了?”赵和又道。
段实秀神情顿时肃然。
哪怕他主要成长在西域,成长于这孤悬于外的北州,但他终究是秦人,受的是秦人的教育,读的是秦人的典籍,思考事情的方式也是秦人式的。因此,他很清楚,赵和对烈武帝晚年行事的评价,若是公之于众,会引发何等的震动。
臧否人物,原本就是一件严肃的事,而为一位帝皇盖棺定论,更是关系到国本的大事。简单的以七分功三分过这类方式来作评判,不仅是轻佻,更是欺瞒天下。
偏偏有关烈武帝的评价,长期都把持在九姓十一家的手中,他们作此欺瞒天下之举,却一直未有人敢正面相斥,便是大将军曹猛,都不能在这个看似是“学术”的问题上与他们抗衡。
段实秀抬眼看着赵和:“烈武帝之事,大都护只能在此说,我等也只能在此听,无论是何人,出了此门,便都不得承认此事。”
赵和笑着摇头:“何必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大都护是想要与天下为敌?”段实秀厉声道:“大都护所作所为,乃非常之事,往小的说一身系我北州十余万众性命,往大的说与大秦千万黎庶福祗相关,大都护怎么能不谨慎爱惜自己,无论是自己之身,还是自己之名?”
赵和正色道:“九姓十一家并不能代表天下,另外,我的所作所为,与他们有极大冲突,我便是在此一声不吭,他们难道就会不与我为敌么?”
段实秀一时默然。
“烈武帝驾崩终究已经二十余年了,九姓十一家已经死灰复燃,他们虽然尚未能染指朝堂上最高的几个位置,但是在中枢与地方上却盘根错节,只要有利益之处,他们必然要伸手,北州之地,他们也不会放过。”赵和又接着说道:“与其让他们伸进手来,将北州这里也弄得乌烟瘴气,倒不如事先就与之划清界限,让他们知道,有些地方不可伸手,若伸手来,必然有死无生!”
赵和并不是草率地说出这番话来。
在齐郡时,他就从库粮被盗卖的案子里,隐约看到了一只黑手的影子。虽然最后以朱融和鸠摩什为罪魁,了结了这一系列案子,但赵和其实很清楚,那么多被盗卖、侵吞的库粮,根本不是朱融与鸠摩什能够吞下的。
换言之,看似祸首的这二人,实际上也只是某些力量推上前台的。
再后来赵和经营西域,南疆才略有所成,九姓十一家的手就已经伸了进来。赵和没有拿到西域都护之职,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大将军的猜忌,但另一方面,九姓十一家背后的动作,也是原因之一。
至于后来那个可笑的北庭大都护的任命,更是将九姓十一家的恶意表露无疑,天子未必清楚这其中的名堂,大将军可能只是顺水推舟,而丞相上官鸿与太尉李非究竟作何想,则非赵和所能知。
这一次,赵和终于掌控了北州,而犬戎迫在眉睫的威胁与火妖远在泰西的远忧交织于一处,让赵和下定决心,北州之地,绝对不准九姓十一家再伸手。
既然准备翻脸,自然要从根子上让九姓十一家觉得痛,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并非逆来顺受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