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江南寒意渐浓,清晨薄雾笼罩下的建康城西江畔,石头津码头舶道栈桥边,停泊着的船队尽皆披红挂彩,张冀、韩龟寿正指派禁军士兵和宦官、宫人搬运披盖了红绸的箱笼装船,北魏士兵也在船上引导帮忙。
而在码头后一处客馆中,桂阳县侯、新晋禁卫左都督刘义融,正陪着北魏使者胡觐、长孙地汾与刘道球、许绰等礼部官员话别,刘道球之女刘静姝已被册为淮阳公主,此时还在宫中拜别辞行。
对于这等喜庆之事,双方使者相谈甚欢,加上最近以嫁娶联姻顺带互市,又交易了价值两百万缗的丝绸、瓷器、琉璃器、玻璃器和茶糖等,算是皆大欢喜。
长孙地汾是长孙嵩之孙,时年二十余岁,年轻人久等有些不耐了,便出言催促,刘义融是作为宗室送亲使,带了十名一甲的新科士人同行历练,增长见闻,便吩咐几人去催一催。
而宫内昭阳殿中,刘义符正与皇后高令娴、德妃拓拔法珠接见淮阳公主,刘义符只叮嘱了几句就在旁用茶相陪,其他事情自是皇后和德妃一再教导,尤其北魏宗室与宫廷间各种人际关系,德妃最为了解,近来也多由她指点。
眼看吉时将过了,德妃亲自相送出宫,至西华门外会合陪嫁的宦官小竖与宫女各五十名,一直送到江畔登船,刘义符只送到西华门外便回宫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目前这次联姻还是有利的,极大缓和了与北魏的关系。
数日前有西北的军报传回,赫连昌分散部族军队分投北凉、柔然一事,被北魏奚斤派兵追击,柔然因出动接应的兵力较多,成功接走了赫连助兴、赫连地代于等五万多军民,沮渠牧犍因兵力较少,渡过黄河便遭到魏军打击,被赶了回去,赫连乙斗等四万多军民也被追回。
随后魏军从河东离石调来三万精兵,集中六万兵力对统万东城围攻半月之久终于攻破,掠走胡夏官员、太仓府库钱粮无数,胡夏彻底亡国了。
而沮渠牧犍败归凉州后,李德元与垣护之占领了黄河东西石崖山(今乌海市)以南卑移山大片的草原戈壁滩地带,魏军忙于善后对此保持默认,不过却在柔然退走之后收复了沃野镇,并向石崖山以北、五原一带增调部族人口和兵力布防,奚斤也由此战功恢复了宜城王的爵位。
拓拔焘达到目的之后,也率部回归平城,似乎并无对北燕用兵的打算,但以刘义符的猜测,北燕也进入了亡国倒计时。原本的时空,拓拔焘西征胡夏、东征北燕都打了两三次,历时五六年,但如今天下局势不一样,拓拔焘自然会选毕其功于一役。
同样,西南蛮的叛乱与交州林邑国边患,刘义符也想速战整决,但其地都与京相距太远,宁州战事是年内筹备,年外开打,而交州已经打起来了。
早在秋五六月时,陈道景就率水师船队先回访未罗瑜王国,换取了大批粮食、香料、几乎白送的火山灰等再北上,到访赤土国、盘盘国,不过最大的贸易国是扶南国,其都城位于毗耶陀补罗,名为混盘城(今柬埔寨波萝勉省巴布农县,位于金边东南的湄公河东岸)。
从公元一世纪起,已历混氏、范氏、竺氏四代王朝,每代王朝不过一百多年,其俗是以女人为王。如今是第五代侨陈如王朝,在位国王即侨陈如,其国人多事天竺婆罗门教。
因扶南国稍大,物产最丰,陈道景在其国都待的时间最长,到八月中时率船队满载着粮食安全地回到广州,三军一万多兵员卸载了货物,休整半个月后再次率船队启航到交州东南吉婆岛海停靠,会合交州兵五千人乘船队先取汉时的日南郡北部西卷(越南广治市),由此南下林邑国都占婆城(即西汉象林县)。
林邑国境整体是位于长山山脉之东的一条狭长海岸,长山之西是湄公河上游大片的原始丛林无人区,老挝古石坛文明虽已涎生,但还在丛林中一处极小的区域,不为世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