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十多天过去,季节已到腊月初,连续五六天的阴雨天气之后,气温骤然转冷,道路也泥泞不堪,这让后方转运粮草的车队和骡马队赶路十分艰难,郭叔融已经在长安发来急报,荆州襄阳存粮告急,请求尽快善后班师。
然而,刘义符等在芦子关也等得很是烦燥,自派出杨毅随军出使后,拓拔焘还没有回应,胡夏现在已是苟延残喘,不足为患,但如果拓拔焘不退兵,万一打下统万城那就获得一大批补给,很难说不会对关中生出想法,所以刘义符现在是进退不得。
虽然手头的兵力杂七杂八地算起来也有十几万了,但刘义符不可能刚收复关中与河东之地,为了统万城去与魏军决胜,那不值得也非常冒险,现在的国势是急于革新,待整合实力,那时再与北魏决战不迟。
天气转晴后有两日了,这天一早,天还没大亮,钟离辅率两千士兵赶出六千多匹骡马,每匹骡马背上搭吊四袋粮食,一共两万二千石,另加一些武器铠甲,即将发往阐熙郡提供给贺愔、李德元两军四万人。
刘义符才刚刚早起,听到骡马嘶鸣声连忙跑出大营,将钟离辅叫了过来,吩咐道:“钟离将军!待到了阐熙城,将这批军粮大半交付李都督,兵甲全部给他,让他回西安州布置好防务。至于贺都督所部,留下一万骑兵,其余全部撤回来,不能再拖了。”
“也不知统万城能不能守得住,万一魏军再南下怎么办?”
钟离辅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但也算看得出大局,刘义符无奈道:“既然贺愔、陈珍大破元太毗,拓拔焘连连吃亏,应该会谨慎一点,不会再轻易分兵了。你算算……西安州李顺失兵一万二,元太毗又失七千多骑,这就是两万,攻打统万城至少有八千伤亡了,这十万兵就去了三成,而统万城最近却获得援军近三万,拓拔焘还能坚持多久?”
“这倒确实如此,魏军要想攻下统万城,除非再增兵,可天气冷了怕也来不及,那魏主也是骑虎难下了。”
钟离辅带着骡马队出关后,刘义符到关城上转了一圈,王景度每天都在这忙着,在墙基部分以条石砌起五尺高石墙后,上面以脚手架固定夹板,在其中填碎石、石灰、泥浆、生土夯筑,城墙已经筑起两丈高,再有一丈高就要砌垛口封顶,修建角楼、城楼、雕楼箭塔,后续工程反而非常细致繁琐。
士兵们都在来回忙碌,刘义符独自背着手四处晃悠,也没人搭理,顿感十分无趣,不由叹了口气,这又是个无聊的一天。
从工地上出来,刘义符正准备回大营睡懒觉去,却见一队五十名侍卫骑着马不知从哪儿回来,马背上挂着一串串的野兔,还有大角鹿、盘羊、糜子、獐子、雉鸡等猎物,不禁双目一亮,瞬间想到一个好去处,白于山里的野兽可是不少,正好去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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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夕阳斜照在红柳河上金光粼粼,六千多匹骡马刚卸下货物吃过草料,被士兵拉到河边,顿时欢鸣着冲进水里,把一河清水溅得昏黄一片,泥沙翻涌。
河岸边一片枯黄的草地上,临时独自搭起了一座灰白色的毛毡军帐,钟离辅正在帐中吃着热水泡炒米,一阵零散的马蹄声疾奔而来,钟离辅侧耳听了听,没觉得什么异常就继续吃,不一会儿帐帘子被掀开,一名哨骑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报……钟离将军!北面三十里,沿河而下来了一队魏军,约有五百骑,后方暂未发现大军跟随,请速作警戒!”
“三十里?再探……”
钟离辅举起大碗,将剩余泡炒米几口扒拉进嘴里,放下碗步出大帐,立即命亲兵去传令,将正在河中饮马的士兵将骡马全都赶上岸来,将粮包杂货再装上拉到附近一处矮坡后藏起,随之把大帐也撤了,两千士兵牵着战马,静等魏军出现。
但等了不多时,哨骑斥侯再次回禀,却是北魏东平公崔浩、太仆丘堆南下为使者,也想从这段河面收窄处渡河往阐熙,钟离辅见此,便让部将率兵将骡马队拉出来,自率五百骑往北面数里一处土岗上驻马相迎。
等了不多时,魏使果然来了,钟离辅分派十余骑下土岗引路,魏使翻上岗来,钟离辅驻马打量片刻,拱手行礼却明知故问,语带讽刺道:“魏使远来,这是想见李都督呢?还是欲见我朝陛下?”
“自是拜谒贵国皇帝,却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回话的是崔浩,对钟离辅话中暗指拓拔焘欲招降李德元一事装作不知,淡然回应。
钟离辅有些生硬地回道:“某不过禁军一郎将,复姓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