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生活不相信眼泪(六)(1 / 2)

过关 飞翔的浪漫 7401 字 2019-07-14

 市纪委的工作人员来兆丰,直接的到了冯喆的办公室,显然并不打算保密。

介绍了身份,工作组的人就简略的问了冯喆几个问题,冯喆非常配合,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十分端正,这让市纪委的人问话十分的顺利,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冯县长,我们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你也知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我们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是有备而来,因此,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将涉及你的事情讲清楚,我们也就回去交差了。”

“好,”冯喆并没有问涉及自己的都是什么事,他起身到文件柜里拿出了一个包,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些收款收据。

市纪委的人一看,将这些发票拿在手里,只见这些都是正规财政部门印制的,上面盖着廉政公章,一个工作组的人指着上面开票人和收款人的名字疑惑的说:“这不是你们县纪委的人吗?”

“对。”

冯喆答应了不吭声了,纪委的人将这些收据上的数额大致的算了一下,说:“我们还需要核实。”

“好,我不是刻意什么,关于相关的钱款,除了这些,我们县监察局的卢焕生同志可以做证明。”

卢焕生是兆丰监察局局长,又是县纪委副书记,市纪委的人一听,再也无话,离开了。

贪污腐化无非钱、权、色,自己才到兆丰半年,市纪委查自己的问题,“权”字不提,女人有王丹阳那次的事件,估计不会有人在这个上面再说事,至于钱,在踏上兆丰这片土地的第一天,冯喆就做了充足的准备。

原以为市纪委的人还会问询关于五里屯庙洼黄家人的相关事宜,可是他们却离开了。

那足以说明,这些人就是来查经济问题的。

市纪委的人前脚走,周健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将黄光材给抓了。”

冯喆听了没说话。

周健雄已经习惯了冯喆这种沉默以对的方式,自顾的说:“田维泰被车撞残了,说是黄光材肇事,黄光材提出证明说那天他一直和一个女教师在一起,当时我派人也的确是从那个女老师的床上将黄光材给带走的,不过现在那女的改了口,说黄光材是和自己在一起,但那是在公安没去之前半小时他们俩才在一起的,就是说之前黄光材在干什么,她不能证明了。”

“这女教师之所以改口,按照她的说辞,是怕丢人,原来以为将自己和黄光材之间说成恋爱关系就会少了一些麻烦,现在才知道黄光材有蓄谋杀人的嫌疑,所以,她不能再包庇黄光材了。”

“这女的在说谎,有人搞小动作。”

女教师的改口没有出乎冯喆的预料,果然有人还是在这上面动了心思,冯喆想说有人就是希望你这个公安副局长给我通气让我“干涉司法公正”的。

可是说了又有什么意义?谁都知道周健雄是自己的人了,说不说都是一个样。

“田维泰的家人在公安局门口闹,我已经让人将他们带走了,再闹,我就抓人,公安办案是有程序的,闹一下就听他们的了?”

周健雄絮絮叨叨的说完,表白了衷心,冯喆挂了电话。

究竟应该怎么面对黄家的人?

这是个一直在思索的问题,赵文说还是要看自己,遵从于自己的内心,可是自己根本就不想去见。

最好永远不见面才对!

“离开兆丰!”

懵然的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冯喆站起来走到了窗前,看着大院里走动的人和移动着的车辆——你们都以为我喜欢当这个县长?你们哪知道我究竟有多么厌恶这里的一切!

人生真是充满了无奈。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健雄又打来了电话,说田维泰的家人带了三四十个人跑到庙洼终于将黄怀慈的家给砸了,毛根文已经亲自带人出警,自己命令严惩带头闹事的人:“县长,我会查出是谁在幕后捣鬼的,你放心。”

幕后的人还用查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

砸的好,自己的生身父亲不是一直对家里的家当不满意?这下可以换新的了。

这顿饭冯喆吃的很少,他的情绪十分的低落,古方谨以为县长是因为早上市纪委来约谈的事情,他不知道冯喆是因为庙洼的那一家人。

公事解决起来永远有迹可循,私事永远就像没头的毛线团,怎么都找不到头绪,除非用刀将它劈开,或者,干脆的置之不理。

看来,自己的确是一个不太会生活的人,起码,是一个不太会将关于“家庭”和“家人”之间的问题解决的游刃有余的人。

冯喆觉得,这可能属于性格缺陷。

下午本来是要主持召开公路建设会议的,可车子进到县府大院,有人给冯喆打了电话。

尽管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了,手机上面号码显示的姓名还是让冯喆有些惊讶。

是福不是祸,接通了之后,冯喆先开口说:“文厅长好。”

“小冯啊,好久不见了,”文钢枝问候了冯喆一声,说了自己所在的地址,让冯喆现在就过去一趟。

监察和纪委是合署办公的,文钢枝是省纪委监察厅的副厅长,几年前冯喆在查处坪县县委书记的时候就认识了。

挂了电话,冯喆没下车,司机将车子又开出了县府大院。

文钢枝是在市里上次亓思齐约见冯喆的那个宾馆下榻,而且好像整层楼都被省纪委的人给包租了,到了楼层出了电梯,电梯口就有人询问冯喆的身份,而后和相关人员取得了联系,才有人过来带冯喆进到了文钢枝的房间。

文钢枝和以前相比较,没有什么变化,等工作人员离开,就剩下了他和冯喆,文钢枝笑着和冯喆很随意的聊了几句,问询了冯喆一些关于兆丰棉纺厂的问题,他似乎对冯喆如何解决棉纺厂工人重新上岗工作的过程十分感兴趣,冯喆没什么隐瞒的,听到他说篡改文凭和改动工龄时间,文钢枝呵呵的笑了起来。

文钢枝看似随意,可省监察厅副厅长哪句话会是“随意”的?回答的人要也是随意,那就是犯傻。

问完了棉纺厂,文钢枝将话题转换到了五里屯的那场大火,而后又问食品厂的事情,表示自己也吃了兆丰的笋和鱼酱,味道不错,冯喆立即汗颜说来的匆忙,自己马上叫人给厅长送一些来,等厅长到了省里,也给兆丰做一下宣传。

“你这个广告打到我这里来了,”文钢枝看来是同意了冯喆的“行贿”,又问:“你们县正在搞拆建,据说很有些超前意识,搞竞拍是吧?”

“主要是借鉴了兄弟市县的一些成功例子。文厅长,兆丰是国家级贫困县,家底子单薄,经不起折腾。家里没粮,心里发慌,做事不小心不行,竞拍土地项目主要是蒋道游同志在抓,我那一段跑团省委给县里一个乡建希望小学的事情,后来,又去了首都,到交通部跑立项、要钱、修路。”

冯喆将自己和土地拍卖撇清了关系,文钢枝问:“哦,顺利吧?”

冯喆轻笑了一声,又叹气:“上面的人对兆丰是有感情的,是支持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吧,我算是幸不辱命,前前后后的,去了一个多月,这不,省交通厅刚刚将钱拨到县里,这几天正忙着分标段招标修路呢。”

冯喆将话题引向了蒋道游,文钢枝顺着问:“蒋道游是兆丰的老干部了。”

“是,道游同志工作经验丰富,兆丰但凡在工作中有一点成绩,都是在县委的带领下取得的。他是一个很有水平的班长。”

冯喆没有说一句、一个字蒋道游的不是,这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背后戳刀子,这些手段在政治斗争中实在是不上台面的伎俩,拉低别人并不意味着就能抬高自己,还可能让人看轻。

就像早上市纪委的人去找自己说的,他们都是有备而来,有备而来就意味这他们必然掌握了一些什么,那就是有人在告自己的黑状。

但是,冯喆明白,越是在情势危机玄妙的时候,越是要将“顾全大局”这四个字牢牢的放在心头,这是检验人品的时刻,也是显露一个人气度的绝妙时机,换句话说,一个小心眼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人是不适合被组织上放置在更为高级和重要的位置上的,就算你其实本来就是小肚鸡肠,可是这时也要表现的心胸广阔一如高山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