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发过誓。”

楚瑾站在楼下，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目光复杂，寒凉而怜悯。

记得瑾言小的时候，她也曾逗他：“如果将来某一天，你的老婆和妈妈同时掉到了水里，你会救水？”

他思考片刻，老成地说道：“我会游泳，而且，您也会游泳。”

当时，她笑开了，只觉得儿子思路清奇，反应敏捷。

如今才发现，他的选择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明了。

楚瑾深吸两口气，拿着沙发上的手包，一步走出客厅，步伐缓慢。

她，输了。

二十多年前，输给丈夫的执着。

二十多年后，输给儿子的选择。

院子里阳光明朗，晃得她眼眶微酸。以往每次想哭的时候，总是习惯抬头望天，眼泪就能慢慢流回去。可是现在，阳光刺眼，向来优雅端庄的楚瑾只能勉力撑到爱婉路的大门，扶着柱子低头良久，有泪滴下，无声。

穆凡撑了太阳伞放在她的头顶，没有安慰，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等着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良久之后，她直起身子，声音平静如常。

“走吧。”

穆凡这才撑着伞和她一起慢慢往回走。

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也猜到了楚瑾大发雷霆的原因。那张真假难辨的报告单，不过是个导火索。

她接连许久对婉儿的冷淡，他看在眼里，却不敢说，甚至不敢干涉。

这么多年，她积怨已深。在事实揭晓之后，如果他再对婉儿过多偏爱，只怕会更不利于她们婆媳之间的相处吧。

可是到今天，她竟跑到爱婉路对婉儿大打出手，他才明白，女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复杂。

到了穆家老宅的客厅，楚瑾和穆凡一人坐在沙发的一头，彼此冷着脸，像是一对陌路人。

良久之后，穆凡给楚瑾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在你心情完全冷静之前，别去爱婉路。”

“不可能。”语气很淡，态度坚决。

“别因为我们的事，搅得家庭一团乱。”

“穆凡，我告诉你，瑾言和她必须离婚。”

“你简直不可理喻。”穆凡怒了，他没想到楚瑾居然会有这么偏激的想法。

“对，我就是无法忍受，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日子。我只要一看到她，就会忍不住想起我这么多年的委屈求全。”

不知道为什么，话音刚落的时候，早先控制良好的眼泪决堤而出。

隐忍多年的情绪，汹涌而来，势不可挡。

“穆凡，当年，我也是堂堂的楚家独女，何曾受过这份委屈。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心里藏着别人，甚至做梦都喊着别人的名字。可是，你日日唤我的那声小瑾，到底藏了几分真心，你比我清楚。

我不过是一个替身。

但是，想让我跟她的女儿再共处一室，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