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句。
不是询问她的意见,只是通知。
她停下脚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淡淡地说,“天黑了。”
每天最容易感觉到时间流逝的时刻,就是天将明的破晓,还有夜将临的黄昏。天色变换,仿佛就在一秒钟,让人措手不及。
就像她的爱情和亲情,甚至来不及挽留,就已经灰飞烟灭。
大学时候,常听朋友感慨说,“所谓诺言,从来都是有口无心。”
那时青春年少,一切安然,她说,“如果诺言无心,那和谎言又有什么不同呢?”
如今想来,当真是少不经事,不懂人情世故,冷暖淡薄。
“婉儿。”在她迈出房门的那一刻,似是妥协般,穆瑾言站在原地,语气无力,“我送你。”
她没说话,也不做停留,径直离开。
脑海里突然响起陈奕迅的歌曲《红玫瑰》,声线低沉地唱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世人总是如此,拥有时不用心惜取,待千帆过尽后才尽力弥补,又有何益?
门口,佟毓眼眶红红地靠墙而站,听见开门声,她赶紧跑过去拉住佟婉的衣袖,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佟婉心里泛起疼痛,抬起隐隐作痛的左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说,“乖,我们回家。”
走到门口的穆瑾言,脚步戛然而止,他远远地看见楼道里,一大一小,手拉着手慢慢地越来越远。
如此平凡温馨的场景,他竟觉得有些令人窒息。
他多希望,在她旁边的人是他。
说好的相依相守,不是吗?
在电梯处,佟婉看见低头坐在排凳上的傅笙,放慢脚步,她转过头就对上佟毓心领神会的眼神,佟毓机灵地松开手,走到傅笙面前。她说,“叔叔,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傅笙怔怔地抬头,看向脸色苍白的佟婉,沉默两秒。疑惑地问,“不需要住院观察吗?”
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摇头。
多年相伴,他很了解她的脾性。触景生情,难免让人想起不好的回忆。傅笙不放心地问佟毓,“医生怎么说?”
佟毓看了一眼沉默地佟婉,低着头不说话。
傅笙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无人的走廊,站起身,走到佟婉面前。他说,“没关系,我们重新换一家医院。”
佟婉转身走进电梯,淡淡地说,“天黑了,我想回家。”
“可是……”看着她无力垂着的右手,傅笙叹息一声,无奈地说,“我送你。”
“嗯。”她轻轻回应。
一路无言,他不问她为何执意回家,她亦不问他为何同意相送。
他们,都是明白人。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他下车买了一堆东西。黑色的袋子看不清有什么,佟毓好奇地打量着,然后轻轻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