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有新的奔头了。
她很高兴,或者说很欣慰地低头笑了一下。
余靖宁看在眼里,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笑甚么。”这个问题问得很没有水平,甚至要是换做平时不仅不会有回复,甚至很有可能招来白眼。
但大概是余知葳今天心情格外地好,她抬起头来道:“就是……高兴。”
这几个月来的沉郁好像都一扫而空了。
其实她这个回答也相当于没有回答,这样的笑容当然是因为开心,不开心又怎么会笑得满面阳光呢。
其实他们俩也不知道这种漫无目的的对话意义在甚么地方,但是就是这样乐此不疲地说着。
“谁知道呢,就是……舒服。”余知葳露出两颗俏生生的小虎牙来。
就这么一个初冬,午后的阳光透过银红的窗纱,在屋里打出一片颜色暖暖的红来。余知葳苍白的脸上好似也给染上了一层胭脂,终于有了些颜色。
就好像他们没有经历过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所有的事儿都是那么安静和祥和,两个人各自捧着一杯暖烘烘的茶水,屋里烧了炭,上好的银丝炭,没有烟气,只是微微地冒着红光。
余知葳甚至感觉自己可以这样过一辈子。
可是不行啊,冬天到了,哪怕大衡的冬日再漫长,那也总有过去的一天。
紧接着所有的人都要辞旧迎新,迎来新的一年了。
谁都知道那个年份意味这甚么,余知葳还能在家里赖着,在余靖宁的身边赖着的日子,都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余知葳闭了闭眼睛,轻轻笑了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而且是越来越快了。
三年前的冬天,天寒地冻的时候,余靖宁裹着一件狐皮大氅就闯进了她的世界,然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而后她又很快将眼睛睁开了,盯着眼前那个少年,正是成人之前,少年人最好看的那个年岁,既不是半大孩子,也不是个古板的成人。
是个很好的年岁。
余靖宁逐渐被岁月拉出了很高的身量,脸廓也更有余家人的模样,甚至很多的人都会说,恍惚之间能在他身上瞧见他父亲。
只是两个人气质迥然。
少年老成的余靖宁和童心未泯的平朔王余璞,形成一种微妙的互补关系,但不管是甚么样的性格,总归都将余家人个性中的东西贯彻了下来,嵌在脊梁骨里。
余靖宁盯着与自我看了许久,像是忽然发现了甚么似的,盯着她耳朵上那两个小绿玉耳坠,问道:“你甚么时候穿的耳?”
余知葳摆了摆头,两个小水滴就在耳朵下面晃了晃,晶莹剔透的:“没多久之前,这才刚算长好。”
“这不是……明年就要及笄了,不一样了嘛。”余知葳道。
今后就再也不能那样随心所欲地装小男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