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点都不省心。”萧氏轻声抱怨。
她安排下人将燕守战送回隔壁府邸,嘱咐下人好生照顾。
谁能想到,下人刚将他安顿在床上,他就猛地坐了起来。
一双眼睛闪烁着智慧光芒,哪有半分醉意。
打发了下人,只留下杜先生在身边伺候。
“太上皇没有醉?”
“老夫哪有那么容易醉?”
“以前……”
“以前老夫也是装醉。”
不趁着酒劲上头的机会将平日里不好出口的话说出来,岂不是白白浪费机会。
杜先生恍然大悟。
“之前我还奇怪,太上皇到了京城就容易醉酒。以为是这边酒水辣口,又以为是水土不服。原来一直以来太上皇都是假装醉酒。”
燕守战揉揉眉心,“老夫虽然没有醉,但是头是真的有点晕。少府供应的酒水,就是后劲足。给老夫一杯浓茶。”
杜先生赶忙送上浓茶。
喝了茶水,燕守战感觉好多了。
“太上皇可是有话要说?”
“今儿家宴,老夫观察了一番。萧逸肯定没有坏心眼,他就是标准的武人,没那么多心思和心机。唯独云歌那丫头,一肚子坏水。”
“难道说,今晚上陛下透露出了恶意?”
“那倒是没有。老夫亲眼见她安慰刘宝珠,说得言真意切,老夫都感动了。”
杜先生:“……”
这个开场白有点怪。
“太上皇的意思是……”
“老夫这心头一直跳。云歌那死丫头越发和善,老夫越是不放心。估摸着,她正算计着云同那个败家子。”
杜先生嘴角抽抽。
什么时候王爷竟然成了败家子?
“云同不是云歌的对手。云歌将他卖了,说不定他还傻乎乎地帮忙数钱。老夫现在的心情好,真真是七上八下,没个落脚点。”
“太上皇既然担心王爷不是陛下的对手,何不亲自出面,先找陛下谈一谈。”
燕守战连连摆手,严辞否决,“不行!云同已经继承王位,他如今是燕家的家主,族长,他就要担起相应的责任。
老夫事事帮他,他如何成长,如何能从失败中吸取教训。
万一哪天老夫人不在了,他岂不是要被云歌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所以,这件事老夫不插手,让他自己和云歌谈判,考验考验他的本事。
只要他能扛过这一关,老夫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不用担心老夫过世后,燕家被他败光。”
“太上皇真真是良苦用心。”
杜先生很是感慨。
这才是一个有责任的父亲该做的事情,放手让亲儿子去操办大事,锻炼能力。
燕云同打仗的本事毋庸置疑,早就打出了自己的名气。
但他身为燕家族长,家主,不仅仅要会打仗。之后更重要的任务和责任是如何维持家族的繁荣,甚至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还要考验他培养后代的能力和本事。
总之,剩下的岁月里,对燕云同来说,打仗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让家族如何走下去,如何保持百年富贵,才是他需要努力的方向。
燕守战蹙眉,“就怕他不理解老夫的一番良苦用心。也希望云歌对待云同,别那么多坏心思,好歹看在兄妹的份上,手下留情。”
……
燕云歌不急着谈判。
她让哥哥先休息几天,逛一逛京城,调整好状态。
燕云同从善如流,每天在外闲逛,游山玩水,也算是乐逍遥。
他沉得住气,因为他是武将。
燕云歌不主动,他就按兵不动。
燕守战一旁观战,分析两边的情况和局势。
萧逸很好奇,“这都半个月了,你怎么半句不提幽州的事情?之前见你那么着急,人到了京城,你反而不急了。”
燕云歌挑眉一笑,“我不着急,是因为我在等父亲出招。结果这一次出乎意料,他竟然什么都没做,冷眼旁观。摆明了,他要置身事外。”
“这不好吗?太上皇比起云同难缠十倍,没有太上皇从中捣乱,你的计划应该会很顺利。”
“话是这么说,可是……”
燕云歌一脸苦笑。
“如果父亲出面,面对他,我可以手起刀落,有多狠就有多狠,绝对不留半分情面。丝毫利益,也要锱铢必较,算得清清楚楚。但是,面对哥哥,我如何下得了狠手。这些年,哥哥帮我甚多,他为人忠厚,至少对我一直如此。我下不了手啊!”
哈哈哈……
萧逸闻言,立马笑了起来。
“我知道太上皇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出面,打定主意置身事外。他就是吃定了你,知道你对云同下不了毒手,所以他坚决不露面。这一回,你输了!哈哈哈……”
燕云歌白了他一眼,“我输了,你很高兴吗?你很乐意看见我输吗?”
萧逸忍着笑,说道:“难得见到你吃瘪,自然要高兴高兴。既然太上皇不露面,要不你主动找他去。”
“没用!这么长时间他都能忍着没动静,指望靠三言两语说服他,做梦。事关燕家利益,他不会对我妥协。如果妥协,只因为不涉及燕家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