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刘章气笑了。
他哈哈大笑,笑声格外瘆人。
他吩咐内侍,扶他起来。
他要坐起来,近距离好好看看长子的模样。
他一把抓住长子刘宝顺的手腕,“你回来才几天,竟然还有时间屠薛氏满门。你怎么不把朕也杀了,你就可以登基称帝,坐这个天下的主子?”
刘宝顺突然胆气横生,猛地抬头,“父皇可知,儿臣回来途中,遭遇了多少次刺杀?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为了保护儿子的性命,亲兵死了一批又一批。所有的兄弟里面,儿子的亲兵战损最高,因为总有人不计代价地想要我的项上人头。
父皇知不知道,四弟宝平还在路上,还不曾回来。他和我一样,也遇到了埋伏刺杀,眼下生死不知。
要是运气好,父皇还能见到全须全尾的四弟。要是运气不好,就只能见到一个残废亦或是尸体。
他们杀我们兄弟,肆无忌惮,疯狂且残忍,为何儿臣就不能反击?屠薛氏满门,儿臣不后悔。就算是重来一百次,儿臣都不会改变选择。
从小父皇就教导我,血债必须血偿。我一直都是按照父皇的教导做人做事,我是父皇的好儿子!”
疯了!
竟然还敢理直气壮,大言不惭。
啪!
刘章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朕教导你血债血偿,没教导你连自己人也杀。”
“薛氏算什么自己人!或许在父皇的眼里,薛氏满门的确算得上自己人。但是在儿臣的眼里,在四弟宝平的眼里,在其他兄弟的眼里,薛氏一族就是敌人,你死我活的敌人。
刘章怒斥,“闭嘴!你这个逆子!照着你的说法,只要是反对你的人,都是敌人,是吗?朕反对你,你是不是也要将朕杀了?”
他虽然虚弱,然而毕竟是皇帝,气势威严,一声怒吼足以叫人胆战心惊。
刘宝顺豁出去了。
他不怕!
他要高声疾呼:“父皇误会了!别人反对我,但不曾派刺客刺杀我,所以他们不是儿子的敌人。
儿子虽然自负,但并没有自负到容不下丝毫反对声音的程度。薛氏一族,以及薛贵妃,如果堂堂正正凭本事和我斗,我欢迎!我也会以堂堂正正的手段回敬他们。
是他们先破坏了游戏规则,是他们率先派出刺客刺杀埋伏,而且一次又一次。他们想要置我于死地,我没道理站着挨打不还手。
父皇真的认为我错了吗?我只是为了活命而已,我并没有以不当手段去争夺皇位,这也错了吗?儿子兢兢业业,就算觊觎皇位,也不曾做任何犯忌讳的事情,这也错了吗?”
接连数个反问,是愤怒,是疑惑,是不甘,也是不满!
刘章呵呵冷笑,“你的确没错!薛氏一族咎由自取,该杀!但是,就算薛氏一族该杀,也轮不到你来动手。杀谁不杀谁,是否要灭满门,得朕说了算。没有朕的旨意,你就算做了正确的事情,也是错!这就是皇权,你懂了吗?”
刘宝顺低头一笑,“父皇若是要罚我,我认罚!绝无怨言!还是那句话,我不后悔诛杀薛氏满门,也不后悔留下薛贵妃的性命。父皇可以转告薛贵妃,她若是想报仇尽管来,我等着她。”
刘章看着他,目光极其复杂。
“你退下吧!薛家一门被灭,此事朕会处置。你的惩罚迟早会到,你不必着急。眼下,抓紧时间处理好前线战事。虽然贻误了战机,让萧逸得了便宜,但是这场战事还没有完,还能继续打下去。只不过得换个打法。”
构筑防御工事,划分地界,打持久战消耗战。
等于是开辟了一个长期战场。
萧逸和燕云歌,休想太太平平消化吸收沿海数郡地盘。
刘章厉声说道:“务必想办法拖住萧逸的兵马,让他没有办法撤兵回三郡。八百里加急,给南魏皇帝萧成文去信。
我们替他拖住萧逸兵马,他可千万别错失良机。要是他能拿下三郡地盘,我刘章愿意退让一步,正式和南魏朝廷划江而治,承诺十年内,不兴兵南下。”
“父皇要我给萧成文做嫁衣?我们拼死拼活,拖住萧逸的兵马,就为了给萧成文那个病秧子做嫁衣?”
刘宝顺明显不甘心。
“将士牺牲性命,不是为了自家争地盘,仅仅只是为了报仇,而且不一定能成功,值得吗?”
“有什么事情,在做之前,你能确定百分百成功?荒谬!”
刘章怒气冲冲。
他恨铁不成钢,怒声说道:“我们做出一点牺牲,给萧成文创造机会。只要他能拿下三郡地盘,就等于是我们赢了。
燕云歌没了退路,没了地盘,她就彻底败了。被她抢走的地盘,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再次回到我们的手中。
这么简单的因果关系,你难道看不明白吗?沿海数郡的世家为什么会投靠燕云歌?不就是因为她有三郡地盘,并且成功获得了博郡,东阳郡,这两郡世家的投靠。
有了两郡榜样,沿海数郡的世家才会动心。当榜样没了,落入南魏朝廷手里,燕云歌也就完蛋了!她赖以生存的一切都完蛋了。这一次,我们不是孤军奋战。联合南魏朝廷,一起绞杀燕云歌。如此才能挽回退兵造成的后果。”
说完,他急促喘气。
身体还没恢复,又是怒气冲冲,很伤身体啊!
内侍紧张兮兮,生怕有个三长两短。
刘宝顺咬牙切齿,“万一萧成文并不愿意同我们合作,亦或是这过河拆桥……”
“他能过河拆桥,难道你不会?试试吧,朕认为至少有六成把握,萧成文会选择同我们合作。燕云歌数次打他的脸,让他颜面尽失。于公于私,他都没有理由放过燕云歌。”
刘宝顺迟疑道,“但是……燕云歌她有钱!”
钱能通鬼神,能否买通一个皇帝,改变皇帝的意志?
如果价码足够高,或许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