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恬回了浣花园也没有想明白那假冒唐华,实为龙平的人闹得是哪一出。
将人带到院子里后,那唐华便没了身影。思明顾不得其他,想要向舅舅讨个原因,却怎么也撬不开这油罐子的嘴。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年轻的婢女过来迎着,送进正堂里,彷佛刚才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来的,而是请过来的。片刻之间,茶水果盘已上了桌,顾家父女坐一边,思明与梁恬坐另一边,堂里候着一个婢女,自称‘玲珑’。
在大会里时,梁恬分明已热得难受,可一进这院里,却觉得比四月初时还要凉快些,遮荫是一回事,院子里的水流也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似的,清凉之气奔涌而出
一盏茶凉之后,却有一陌生男子从后堂里出来,一身素白衣裳,虽是男儿,却生女相,杏目薄唇,与顾盼有几分相似。只是身子有些病弱,脸色比唐华更加苍白,手上挂着一串佛珠,像是积善人家。
“让你们久等了。”与神俱来的贵气,使这话里的客套十分生硬。
思明挪了挪身子,明显已察觉到,这正是刚才进屋的唐华,脸虽变了,举止却丝毫未变。
本是陪衬,思明也未多说什么,只等舅舅来答。一向嬉皮笑脸的顾文德,却闷哼一声,转头不看那人,急得顾盼又将人拉了回来。
顾盼一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那也是仗着自己功夫在身,江湖行得久了,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故在武力高于自己的人面前,比一般人还要谨小慎微一些。
“唐公子,我爹爹闲散惯了,有什么得罪到你的地方,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爹爹这一次。”与思明不同,在这男子还未出来之时,顾盼通过脚步声,便已经知道这人正是刚才进去的唐华,这也是习武之人特别的辨人之法,虽惊讶于此人假面之后的真容,但还是淡定的说了一声唐公子。
眼前的唐公子却不满意,脸色越发冷厉,“说得好听!你也不问问你这个闲散惯了的爹爹做了什么,就让我原谅他。”手上的佛珠又比刚才转的更快些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顾盼又打了顾文德的手臂一下,想让他认怂,先从这里出去再说。顾文德却不妥协,虽已是瓮中之鳖,无论如何也不低头。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任凭顾盼怎样软硬兼施,顾文德也未有一丝让步。
哈哈···,同样的笑声,现在却冷厉了许多,“你现在还要瞒着这里的所有人么,还有那边坐着的王公子···。”
听到思明的时候,顾文德突然变了脸色,一转刚才的傲慢态度,有些讨好的说道,“龙公子,这些陈年旧事,你要听,我给你讲上几天几夜也不妨事。现在当着这外人的面,就不要说了吧,毕竟我说漏了嘴,一些有辱龙家的名声的事,让哪个不开眼的听了去,也懒得麻烦。”
“哼!我还真以为你是个软硬不吃的人。”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思明,方才对顾文德说道,“老头子死了,小姨让我将阿盼带回去磕个头,认认亲人。”
顾文德明显不信这托辞,可心里还有其他牵绊之物比此事更重要些,周旋道,“阿盼自小随我长大,没什么规矩,我怕惊扰了老夫人。”
短短几句,却震惊了另外的三人,思明一开始就想过,这定然是老头子的风流债,只是没想到竟就是阿盼亲生母亲所在,对于阿盼倒不是什么坏事。
“这事就不用姨父担心了,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这失而复得的侄子吧,阿盼有龙家护着,向来就是最好的,不然你以为你有那么大的脸叩开静穆师太的大门么。”
顾文德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不再说话了,只一个劲儿的喝桌上的茶水。顾盼心里却开心,从小便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当知道这人就是自己的表哥以后,又多了几分亲近,只是心里有些扭捏,不知道如何去说。
“阿盼,你过来。”
龙平的脸一向苍白,面对顾盼时,却柔和了许多,彷佛是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一般,一点生分也没有。
午时,四人又勉强吃了些饭,才从龙家出去,回碧华阁去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却有销远上门,抓着思明的手说道,“三哥,那个唐公子没有为难你吧,他一说与龙家有关系,我爹便不愿意派人去找,我再回去找你们又没跟上,真是急得我。”
阿武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听到这话也帮了一句腔,“可不是,马公子都来这儿几趟了,饭也没吃上。”
思明知道销远一向心善,“我知道的,刚才舅舅吼你也是为了你好,本就是他自己的风流债,把你牵扯进来也过意不去。”说着又回头让阿武去厨房端些好菜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