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敌军见去路已断,都慌了神。
与此同时,上千只百幻蝶忽然从玄水湾以西的海上岩柱后飞出,翅膀一振间飞出数十丈,转眼就飞抵了玄水湾上空。
骑在上面的三苗勇士毫不犹豫的搭箭开弓,弓弦张如满月之时,箭镞对准了敌军的空骑或是地上的步兵。
转眼过后,漫天箭雨如期而至,任由酆都军有重甲护身,也躲不过被千疮百孔的命运。
惨叫声与哀号声,伴随着箭镞的呼啸交织在一起,于玄水湾上奏响了死亡的乐章......
着水蓝色的宽袖布衫的酆都大帝独坐在空旷的北阴中天殿上,凝视着敞开的大门外,明媚的阴日之光愣愣出神。
他饲养的梼杌,紧挨着他卧在地上,巨大的兽头上双眼紧闭着,鼻中一呼一吸间,带起阵阵鼾声,和一个慢慢鼓起又慢慢缩小的鼻涕泡。
这几日他回想了元婴的神识带回的所有记忆,以及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却是越想越不明白。萧石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痞子,就算是有神之子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市井地痞的小鬼,怎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和刁钻的计策?
尤其是对方和他元婴的那一战,虽然萧石竹至始至终都没有能施展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术,还挨了元婴一击,险些刺穿心脏;但却能处变不惊地开动脑筋,死死地抓住了元婴不敢乱用玄力的这一弱点大做文章,手段极其老道,全然不像是个年轻人魂所为。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酆都大帝思前想后许久,得出两个结论:一,是萧石竹必然从小就一直接受着诈术的训练。二,就是他以前一直都小看萧石竹了。
好在他酆都大帝在冥界经营数千年,家底不薄;此时反应过来也算是亡羊补牢。往后只需小心谨慎的对付萧石竹,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正想得入神,一个身长虽有七尺,却骨瘦皮干也很其貌不扬的鬼奴,缓步入殿。他身上那件鬼奴服右袖空空如也;正在随着他走路带起的微风,轻轻的墙后摇摆着。
“奴才龚明义叩见陛下。”这个鬼奴在酆都大帝身前三尺开外站定后,跪地叩头起来。心里却不停的猜测着,今日又不该他当值,酆都大帝忽然召见他是为何事?
酆都大帝于愣神中缓过神来,望着额头紧贴着地面的龚明义,缓缓开口问到:“朕正在南征九幽国,猛攻朔月岛已有一月之事,你知道吧?”。
语气出其的平静,毫无波澜。
“知道。”龚明义轻声一答后,不再多言。
“你怎么看?”酆都大帝又淡淡问到。
不知为何,龚明义心头忽地掠过一丝凉意。他入宫数年,纵然兢兢业业,毕恭毕敬,总是夹着尾做鬼,却还是被酆都大帝他呼来喝去的时候不少。如此平静的问话,还真是第一次。
且问的还是这么严肃认真的问题,不得不令龚明义起疑。
他快速的思索片刻后,轻描淡写的说到:“宫奴不得参政,这是陛下您定下的规矩,奴才自然不敢妄自议论。”。
“直说无妨。”酆都大帝轻叹一声,诚恳地道:“朕既然问了,自然赦你无罪。”。
“奴才对此事知晓不多。”龚明义一惊,鼓起勇气微微抬头一瞥酆都大帝疲惫的脸上泛起的真诚之色,又赶忙垂下投去;吱吱唔唔地犹豫许久,才壮足了胆,唯唯诺诺地道:“奴才只知陛下进攻朔月岛固然是明智之举,但萧石竹此鬼无论是思维还是言行,都擅长另辟蹊径,朔月岛只怕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什么精神支柱一说。对于痞子来讲,那地方或许就是一个海上要塞,或者是他九幽国的北方边境罢了。”。
“果然是朕错了。”耐心听完后,酆都大帝沉吟片刻,又轻叹一声。
闻言便是浑身哆嗦的龚明义,额上顿时冷汗之下,张口急声辩解道:“奴才不敢妄自菲薄,揣测圣意,只是说......”。
“你说的没错,也不必担心朕会责罚你,起来回话吧。”酆都大帝斜靠在梼杌背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龚明义,又问到:“你算是很萧石竹交过手的了,给朕说说,这小鬼有什么弱点。”。说话间,双眼瞄了瞄对方空荡荡的右袖。
“全无弱点。”起身后的龚明义,一直微微垂首,脑中不断浮现那晚在赌场里,萧石竹翘起的嘴角上泛起的狡黠:“有时候他明明表现的无动于衷,却能在关键时出其不意。”。
“不,有弱点。”方才语毕他又摇头,小心翼翼地改口道:“简直漏洞百出,可这些漏洞,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很多时候,只能看到他愿意给他鬼看到的漏洞。”。
酆都大帝听得狐疑,愣是细想片刻也还是不知道萧石竹的弱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