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王的这批私军大部分就是从流民里收拢来的,这会儿又重新变回了流民,除了面色比一般流民红润点儿,身体比一般流民壮点儿,倒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样的人流进益州城,以唐知鹤的目光当然能看出不同来,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抄了益州王府后,将以前被益州王侵占的流民土地做了一些案卷,出了判决,又判回给流民或县衙。
然后用归属于县衙的那一部分安顿流民,最先被收拢的就是那批长得比较壮的,有了地,又有了户籍,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不会再动手杀人或做违法之事。
反而为了掩盖自己是逃兵的事实,他们比一般的流民都要乖巧,也表现得更善良。
杨和书看到唐知鹤这胆大包天的操作,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道:“你胆子够大。”
唐知鹤便冲他龇牙乐,“这一波功劳下来,你我必定要回京的,你辖内的流民早安顿好了,我辖下还乱着呢,我总要做完了才安心回去。”
杨和书在沉默了一下后道:“你这样不行,优先安顿了这些逃兵流民,那之前一直等待着的流民肯定有意见,长此以往也会混乱的。”
这不是在给下任找麻烦吗?
杨和书就教他怎么以工代良田,首先分得良田的人得修路,修桥,修水利,反正他们在益州王那里养得挺好的,力气挺多。
“现在正巧入冬,你分给他们的那些地,说是良田,却也被益州王荒废了好几年,冬小麦是赶不及时了,所以不如修缮水利……”
杨和书教他,“这些流民都没有种子农具,开春之后还得准备这些东西,但那会儿你早不在了,接任者不知为人如何,我的意思是,你趁机把这些都准备好,再以工代赈,让他们有足够过冬的粮食,这样发下去的种子才不会被吃掉。”
人饿起来才不管那是不是来年的种子呢,饿到极限了都要吃的。
“但你也不能一点后路都不给继任者留,总要让他有可做的事,这样才能积累功绩,”杨和书道:“到时候你上书,将益州王封地内的良田分出一部分来归为县衙,此次被牵连的益州官员不少,把以前他们侵占的流民良田都收了。”
“县衙名下这么多田地,等你的继任者上任,他不傻也知道要安顿流民,才上任便得了这么大一笔功绩,想来他也不会吝惜新的粮种或农具,会把这一批的流民安顿好的。”
唐知鹤有点儿心痒痒,“那我就安排这一批流民便走了?在任上留下这么大一个口子……”
杨和书淡淡的道:“你已经占了一条阳光大道,总要把独木桥留出来给后人走,不然你把路都走完了,后来的人无路可走,到时候便只能折腾辖下的百姓了,吃苦的还是他们。”
“流民,不是只有大灾大祸时才有的,赋税重了,劳役多了,一样会产生流民,所以你这不仅是为了下一任县令,也为了辖下的百姓。”
唐知鹤就忍不住问他,“那万一来的是个贪官,把我抄回来的田地和钱财都私吞了或转手又给了益州的豪富呢?”
杨和书便笑道:“你是个瞎子吗?还是当唐世叔是个聋子?能在这时候来接手你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至少不能傻。”
唐知鹤就摸着下巴问,“那你说会是谁接手我的位置呢?”
杨和书摇头,“难猜,只我们这一期的何庆,周凌峰都有可能,上一期的,谢恒亮?或是现在刘尚书的长孙刘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