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府。</p>

十六岁的少女笑吟吟地低下身子看着纳兰明绣。</p>

“你说什么？你和人订过亲？”</p>

纳兰明绣虽是个小女娃，有些懵懂又有些害羞地道：“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太后娘娘那么说过的。”</p>

声音小小的。</p>

她太信任眼前的大姐姐了，于是断断续续的又把这段故事说了，讲了很久之后，再一抬头却见对方正看着天空发愣。</p>

“姐姐，你在想什么？”</p>

“叫我先生吧。”</p>

“嗯？”纳兰明绣更加疑惑。</p>

“叫我先生，往后我是你的李京花先生。”</p>

“那好吧。”纳兰明绣脆生生地应了一句，认为李京花的学问还是足以当自己的先生。</p>

她于是站起来，认认真真的行了一礼，唤道：“先生。”</p>

对方却是轻轻地又拉着她在台阶上坐下来。</p>

“知道吗？以前啊，我也是这样和先生坐在这里，看着天，听他讲故事。”</p>

“先生的先生什么人呢？”</p>

“你见过的呀。”这女先生侧过头，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笑道：“你猜猜是谁？”</p>

“是太后娘娘吗？”</p>

“再猜。”</p>

“是苏茉儿姑姑吗？”</p>

“再猜。”</p>

“总不会是叶赫老女吧。”纳兰明绣有些泄气。</p>

她的女先生却总是不答，显然是故意逗她玩的。</p>

就这样，时间也过得颇为欢快，等到了纳兰明绣该回去的时辰她却还觉得没有呆够。</p>

但也没办法，只好任女先生牵着自己的手出了董鄂府，上了轿子由人护送回家……</p>

~~</p>

送走纳兰明绣，乌云珠负手在后院的院门边站了一会，往回走去。</p>

才到自己的院子，只见鄂硕正大马金刀地坐在秋千上叹气。</p>

他脚踩着地，那秋千一动不动。</p>

“爹别把我秋千坐坏了。”乌云珠上前笑道。</p>

“叫阿玛，爹什么爹。”</p>

“就不，爹要是够心狠，不认我这个女儿罢了。”</p>

鄂硕抬起头，看着女儿笑意吟吟的模样，隐隐觉得这笑容……怎么说呢。</p>

几年前，那个男扮女装的少年好像就是这么笑的，从容、自信，带着些莞尔与调皮。</p>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女儿总是带着这样的笑，也是极漂亮。</p>

“唉。女儿总有嫁出去的一天。”鄂硕道：“今天，有人上门提亲了。”</p>

“不嫁。”</p>

“是襄亲王……”</p>

“不嫁。”</p>

“这不是你我说得算的。”</p>

“那就拖着。”乌云珠背过双手，似模似样地踱了两步，转过身道：“爹知道吗？这大清朝马上就要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