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良正欲开口,喊叫之声从远处传来,震天动地。众人看向远处,见一群流民从远处奔来,闯入百姓家中,打砸抢夺。
崔浩望着眼前作乱流民,回想起少徵所言,深思不已。
崔浩学通古今,深知一座城市的人口超过百万,便会出现极大的问题。近年来,平城灾害不绝,朝中建议迁都的官员越来越多,崔浩屡次反驳,虽说服拓跋焘放弃迁都,但也不知这种情况还能维持多久。而一旦往南方迁都,北魏的剑锋自然由柔然转向南方宋朝,到时候大军压境,以娘为美的南朝怎能抵挡北魏铁骑?因此崔浩必须阻止迁都,而平城人口太多是迁都的最主要原因,若是将百姓外迁,对皇室来说,还不如自己到南方去享福来得实惠,那么减少平城人口的方法便只剩一个。
牺牲平城数万百姓以挽救南方数百万人口,看似利大于弊,实则从根本上便错了,而站在道德的角度探讨这个问题无丝毫意义。
整个平城,仅崔浩与寇谦之清楚此点,赵谦与何言之猜到些许,但由于对信息的掌握远不及崔浩与寇谦之,不如二人那般深知其中曲直利弊。四人虽有疑虑,依旧全力解决流民之乱,但都没有选择将流民全部屠杀这个方法,便是因此。
少徵的话语在崔浩脑海盘旋,崔浩猛然下定决心,凛然喝道:“保护百姓,格杀勿论。”
司徒府部曲一拥而上,与流民厮杀起来。不过由于人数太少,瞬间便被人群淹没。
孙良的眼界不及崔浩,见流民作乱,暗道:“究竟是谁煽动流民,让他们大闹平城?”随即朗声喝道:“格杀勿论。”
陈孝、陈渡、褚仁、卫义四人带领丹青堂众人,冲向流民,剑光所过,血光飞溅。
拓跋晃从东宫奔出,见流民彻底攻入城中,城中一片混乱。拓跋晃道:“命令吕锋、段风领兵将流民尽数擒住。”
李敷道:“太子殿下,眼下流民暴乱,每耽搁片刻,便有无数百姓遭难。事已至此,只有以雷霆手段镇压,才能最快解决。”
拓跋晃道:“什么雷霆手段?”
李敷道:“格杀勿论。”
拓跋晃道:“如此行事,与匪盗何异?”
李敷道:“这些流民感染瘟疫,自知寿命不长,自然肆无忌惮,如果耽搁,城中百姓的伤亡,只怕要成千上万。”
拓跋晃尚未开口,其身边的玄畅道:“檀越,一艘船仅能承载五人,但上面确有六人,且六人均不会水,将一人推入河中,其余五人得以保全,若不将那人推入河中,六人皆将淹死,你是推还不推?”
李敷道:“我会自己跳下去。”
玄畅没想到李敷会如此回答,楞了一下,道:“那么贫僧换个说法,如果你是名医者,有一名重伤之人和五名轻伤之人,若救重伤之人,五名轻伤之人便会不治而亡,若救五名轻伤之人,那名重伤之人则会不治而亡,您会选择救谁?”
李敷道:“我会选择救五名轻伤之人。”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玄畅道:“为何?”
李敷道:“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
玄畅道:“生命无价,一人如是,五人亦如是。檀越为何认为一人性命不如五人性命?”
李敷道:“如大师所言,就应置之不顾,让六人尽皆不治而亡吗?”
玄畅道:“世人尽皆平等,我们没有权利定他人生死,无论任何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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