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牌连成了一面钢铁之墙,而在盾牌后则是上百支制式枪支,黑洞洞的枪口下,是闪烁着刺人眼球寒芒的冷冽刺刀!
队伍虽然停了下来,但领头的年轻男人还是向前又走了几步,转身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几百号人,拿起喇叭,用已经嘶哑的嗓音继续说道。
“今日我们来到这里,怀着的是同一个目标,那就是冲进山东布政使司衙门,将大奸官赵之其揪出来,让他接受到人民的审判,让他为当年纵火焚毁四通仓库的惨案付出应该的也是必然的代价。
赵之其是我们的敌人,而且是一个强大的敌人,因为他是整个山东的左布政使,是封疆大吏,是朝廷要员。
看到了吗,就在我们的面前,是他的爪牙,此刻正端着枪、拿着刀恶狠狠的看着我们,似乎随时可以像猛虎般扑过来将我们全部撕得粉碎。
但他们可以撕碎我们的,可以将我们吞吃入肚连渣都不剩,但他们不可能凌辱我们的意志,不可能压服我们的精神,不可能颠倒黑白。
我们终将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即使我们全部死在这里,我们的目标也一定会得到实现,我们的意志一定会有人继承并代替我们取得胜利,因为,邪不压正!”
人群爆发了欢呼。
“正义万岁,人民万岁!”朱文圻振臂大呼,一呼百应。
“正义万岁,人民万岁!”
而就在朱文圻这边做着鼓舞和动员的时候,严阵以待的那两个百户驻军,也陷入了煎熬之中。
这两名百户一姓赵一姓林,都满脸的痛苦,而在他们的面前,则是一个身穿四品官服的官员正在跳着脚的发号施令。
“这已经不是刁民了,这是暴民,是反贼,你们是朝廷官兵,自古兵贼不两立,此时不弹压还等什么。”
喘口气,这名官员继续喝斥道:“藩台大人已经下了令,对这伙胆敢谋逆的反贼,全部镇压,降者抓不降者杀!”
两名百户对视一眼,林姓百户几乎咬碎了牙关,踏前一步,苦劝道:“上官,这不是反贼,这都是百姓啊,他们没有拿武器,甚至连一根擀面杖都没有拿,我们这不是镇压,是屠杀啊,藩台大人的命令,是让我们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啊。”
“这怎么是屠杀,这些人又哪里是百姓?”
官员呵了一声:“就算是杀,也是杀贼,杀贼立功是你们的责任,放手去杀,杀得越多,藩台大人给你们表功。”
“放屁!”
赵姓百户骂了一句,此刻也不管哪个叫上下尊卑,直接攥住这名官员的衣领将后者生生提了起来,红着眼:“老子八年前是在西北当兵的,老子的军功簿上染得都是蛮夷的血,你想让我染同胞同族的血,那老子还当哪门子兵,还谈你娘的保家卫国!”
“老赵,快放下放下。”
身旁的林百户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开,看向官员,脸上挂了些许哀求:“上官,求您回去再跟藩台大人求求情,我们保证会将这些百姓拦住,一个都不会放过警戒线,但真的求求您,求求藩台大人了,他们不是反贼,不能杀啊。”
许是被方才赵百户的态度给吓住了,这个官员也不敢多呲牙,灰溜溜的跑离了这里,这下两个百户才算松了口气。
互相看看,都苦笑叹气。
“今日之后,怕是咱们就得滚蛋回老家种地了吧。”
“怕他娘的蛋。”
赵百户啐了口口水,满是不屑:“老子拼着不当这份差,也绝不开这枪,天王老子来了面子都不好使。”
“是吗?”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让两个百户打了个激灵,回过头顿时大吃一惊。
竟然是顶头上司,山东省驻军指挥使汤瑞。
而在汤瑞的身前还站着一中年男子,身上的官袍顶戴让两个百户更是吞咽了口水。
三品官袍,封疆玉带。
这是,赵之其亲至了!
“职下见过将军!”
甭管怎么着,多年当兵的习惯是刻进骨子里的,两人都挺直了腰板敬礼。
敬罢了礼,两人心里也齐齐笼罩一层阴影。
此间这事,已经轮不到他俩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