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刘有柱垂头丧气地来找秦川,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巴牙喇不小心被他弄死了。
也不全是他弄的,不少关帝军都有份,还有巴图的族人,总闲着没事过去揍几拳,下手没轻没重的。
秦川想骂他一顿,可张开嘴巴后,最终还是没能骂出口,只没好气地让他去把人头硝制起来,留着拿回去换粮食。
建奴的首级很好辨认,从小开始剃发的头皮光溜溜的,跟新剃的头皮区别很大,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同时,建奴的首级也是最值钱的,拉回去之后,大把多人愿意拿银子拿粮食来换,甚至会挣得头破血流。
没了俘虏,秦川不知道归化城到底有多少敌人,也不知道后金到底会派多少兵力来跟范家接头。
他只能让部下减少不必要的活动,尽量不使用马力,除了轮班哨探之外,其他人吃饱喝足后就在地窝子里睡觉,马匹也在地窝子的避风处拴好,隔两个时辰喂一斤豆子和两斤干草。
其中秦川和九箕山老匪,以及赵武廖三枪的坐骑,都喂了鸡蛋,以求战马的体力达到巅峰。
同时,秦川又重新完善了撤退计划,万一后金来的兵力太多,他会毫不犹豫地撤退。
廖三枪和巴图都回来了,但仍留了十几个人在外面,继续截杀范家的探子。
罗文天已经领着那两百蒙古赤儿山部族的老弱,出了边墙,正按计划朝西边火石山一带而去,准备在那一带配合秦川袭杀范家的运粮队。
老黄也派人赶来报信,说张家等大户在偏头关把粮食交付给范家之后,就回岚县了,粮队由范家接手,已经出了偏头关,有一千护卫,正朝清水河而来。
收到消息,秦川心情有些凝重。
加上巴图等蒙古赤儿山部族,自己才六百八十骑而已,对方仅范家就一千人了,还没算上建奴和蒙古诸部。
这仗很不好打。
……
第二天凌晨,秦川在睡梦中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下意识地抄起枕边长刀,冲出地窝子。
周围几个地窝子里的九箕山老匪,也纷纷抽刀子冲出来。
“大当家的,是我,山猫儿。”
晨曦中,一个矮小的身影急忙出声说道。
秦川松了一口气:“什么事这么急?”
“建奴来了,大当家的,建奴来了。”山猫儿一脸兴奋地跑过来。
秦川眉头一皱:“来了多少人人马?到哪了?”
“我回来报信的时候,他们离这还有十里,现在应该还有五里路,天太暗了,看不清他们到底多少人,但估摸着有好几百,肯定不过千,没有骡马车,全是轻骑。”
听到山猫儿的话,秦川微皱着眉头,细细思索起来。
没有骡马车,说明这支建奴不是来交易的。
如果他们已经发现自己是假冒的话,来的应该不止这点人,但也不能排除对方兵力不够,或者分兵进攻。
总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他们只是想提前和范家接头,查验粮食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可以先吃掉这伙人,再图谋其他敌人。
“大当家的,要不咱们在金盖山设伏吧。”刘有柱突然凑过来说道。
秦川摇摇头:“此时再设伏,恐怕是来不及了,建奴行军不可能没有探子,瞒不过对方,咱么只能以逸待劳,骗他们上钩,再突然袭杀。”
又仔细想了想后,秦川便下令道:“把人分成两部,一部三百人留在河边的缓坡上,不要太靠近粮车,随时准备好冲杀下来,另一部随我在河边迎接,不要带那么多标枪,藏在粮车后面,等建奴半渡的时候,听我口令随时冲杀。”
“李顶梁,你派些人去拆了几间地窝子,在河滩上铺一条路出来,让建奴知道,咱们在欢迎他们。”
“开战的时候,先以标枪破对方前锋,准头有把握的就瞄人,先杀对方的巴牙喇,这些人是建奴的精锐,基本都披双甲甚至三甲,有部分巴牙喇把铁甲穿外面,很好认,就算不穿外面的,周身也会很臃肿。”
“刘有柱,你先带人拆掉几个地窝子,把木料准备好,开战之后马上在西边两百步的河滩上铺桥,然后带三百人从那杀过河,包抄建奴,把建奴逼进东边金盖山山脚那片狭窄的河滩里。”
“赵武,你告诉巴图,让他带他的八十部族勇士,也准备好木料,等刘有柱一过河,就立马铺路过河,不用跟建奴硬拼,只需牵制住对方就行了。”
“是。”
赵武转头,对旁边的巴图叽里呱啦一阵。
巴图听罢,朝秦川重重点头,拍了拍厚实的胸膛。
秦川又道:“赵武,你挑二十个弓箭使得好的,跟我在河边迎接建奴,一开战就先射对方的将领,对了,建奴的马匹披甲率如何?”
赵武回道:“很少,建奴缺铁,战兵披甲率也只有三到四成而已,披甲的战马寥寥无几,但他们的将领基本都披了两层甲,二十步距离用破甲箭也很难射得穿,介时我会先射他们的马匹,再以标枪破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