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皇后对阿滢冉冉一笑,让阿滢忽而发觉,自己所谓的藏拙,根本瞒不过这位皇后娘娘。
她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禁不住一阵子的恍惚。
旋即,她才做出感激涕零的神色,轻轻的跪俯下身,轻柔缓缓说道:“阿滢,谢过皇后娘娘。”
是,她自称阿滢。
“一个女人,纵然合用,你,你居然——”
章莲太子颤声,极气恼,本来病态苍白的脸颊,也不觉浮起了一缕气恼的红晕。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嗓音之中尽数都是酸涩愤恨!
兰皇后就是故意为难自己,她便是故意的!
他努力挣扎起身子,本来雪白的纱衣,渐渐透出了一团团的血污。
好似颜色染上了宣纸,倒好似让他白瓷一般的身躯,染上了一层艳色。
“是你待她不好,折磨欺辱,皇儿,给你做事的人,你该给他们一份敬重和恩惠的。若不是这样子,别人又如何会对你死心塌地。”
阿滢脸蛋朝在了地面,没有抬起头。
她眼睛里有着怒火,却未曾真正因为兰皇后的话儿,当真感动。
居于上位者,自有手段,笼络人心。
而这位兰皇后,可是妖名在外,绝不是个易予的人物。
章莲太子极怒,却怒及反笑:“这不用你教我。”
他那自命不凡的态度,那漫不经心的姿态,恍惚间,让阿滢回忆起曾经的那一幕。
那个春寒犹在的夜晚,那些涌入村庄的白面鬼,自己死去的阿母,染上的斑斑血泪。
以及,初雪那漫不经心一刺,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的乔三郎。
那些死去的人,也许对于章莲太子,不过是轻轻拂去衣衫上的尘埃。
不过是章莲太子脚下踩下的泥污——
她唇瓣不觉轻轻的抖动,流转了一股子的愤恨与恼怒,以及灼热的仇恨。
这位太子殿下,怕是早便忘记了吧。
“阿滢养母刘氏,是我云汉一位极可敬的女子,虽然年少守寡,却又坚毅果敢。这样子的女子,是应该尊敬的。殿下,身为云汉太子,你更应该体恤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为何居然唆使利用卫扬,杀人屠村!”
兰皇后嗓音转厉,透出了几许狠色。
阿滢身躯微微一颤!
她慢慢的,慢慢的抬头起来,凝视着这位太子殿下的脸颊。
这位云汉太子,被触动了愤恨恼怒,一阵子的咳嗽。
崩裂的剑伤,宛如一朵绚烂的花朵。
他就好似深宫幽凉,滋生出来的阴冷之物。
那如精致细瓷似的面颊,竟似如冰雪般的漠然。
章莲太子慢慢的用丝帕儿轻轻的抚过了唇角,不觉言语森冷:“兰后可要知晓自己身份,父皇对你的恩宠,是让你维护云汉皇室,而不是让你帮着牧乡侯!”
章莲太子眼底只有大局,那几个平民百姓的死,他也没如何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