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谁先上阵?”
高岳问道,薛娘闻言媚眼如丝,而薛小娘则羞涩不已,微微低头,面颊泛红,让高岳见了,心花怒放。
他正要做决定,却听得外面响起刺耳的号角声。
“敌袭,敌袭!!”
呼喊声此起彼伏,示警的号角声越来越多,把帐内春意惊散。
高岳一把推开薛娘,拿起一旁放着的佩刀,向帐外冲去。
来到帐外,凛冽寒风迎面吹来,让高岳打了个哆嗦,举目望去,却见北面火光闪烁、人声喧嚣。
左右赶紧给高岳披上披风,又拿来铠甲,高岳把手一摆,面露鄙夷:“区区蟊贼趁夜袭扰,不足为惧!”
“大王,看动静,恐怕....”
“那又如何?南军好以步卒夜斫营,傍晚出发,凌晨返回,他们此来不过是...”
说着说着,高岳面色一变:此处位于彭城以北三十余里,而梁军屯兵于彭城东南百里外吕梁,其步卒哪里过得来?
那只有一个可能。
是骑兵,是梁军骑兵来袭!
可那又如何?
高岳不打算穿铠甲,因为他判断梁军骑兵不过是来袭扰,数量没多少,根本就冲不动大营。
所以,这时候不能乱,否则各部兵马间容易误会,相互以为对方是敌人,自相残杀。
“传令下去,各部兵马闭营自守,莫要轻易出击,以防为敌所趁!”
刚说完没多久,北面火光大作,半边夜空都被映红,若是寻常失火,火势不可能这么快蔓延。
又听人声鼎沸,北面营地仿佛煮开的水一般,开始沸腾。
。。。。。。
北风呼啸,绵延十余里的齐军大营,其北端(上风向)烧起的大火,已经化作无数朱雀,扇动着猩红的翅膀,向南扑来。
所到之处化作一片火海,烟炎张天,人马哀鸣,无数身影在火光之中挣扎、消失。
身着红色戎服、黑色铁甲的梁军骑兵,裹着寒风,夹带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宛若波浪一般,一波波冲刷着齐营。
大营各处齐军仓促组织起来的反击,在惊涛骇浪中支离破碎,不断被梁骑点燃的营帐,化作一朵朵灿烂的火花,为慌乱的将士们指明通向黄泉的道路。
来袭梁军仿佛无穷无尽,惊慌失措的人们四散奔逃,跑在野地里,被骑兵冲撞、践踏,这近在咫尺的生路,却永远也走不到出口。
又有人向东跑,跳进冰冷刺骨的河里,想要涉水登上东岸,躲开身后凶神恶煞的索命妖怪。
无数人渡河逃亡,将河水激荡得如同沸腾开水,沸沸扬扬。
然而,许多人并不会水,跳进冰冷的河中,要么因为推搡、拥挤、相互拉扯而溺水,要么因为抽筋动弹不得,沉入水中。
好不容易游到对岸,但岸上不断响起惨叫声,许多人当场惨死,却是好整以暇的梁军骑兵,肆意践踏、射杀登岸的落汤鸡们。
一个个绝望的身影被火光映红,在不断哀鸣的东岸上摇曳,宛若遍地绽开的鲜花,腥红而妖艳。
率军夜袭、马踏连营的李笠,看着四周一片猩红,两眼绽放着绚烂的光芒,骑兵威力之巨大,他今天终于真正体会到了。
五千骑,突袭数万敌军大营成功,随之而来的不是击溃战,而是歼灭战,是一边倒的大屠杀。
相对于步兵作战那种“胜不能追、败不能退”的尴尬处境,大规模骑兵作战的为所欲为,让李笠光是想,就觉得兴奋不已。
此刻,他的胯下坐骑践踏着生命,他手中马槊,收割着无数生命,驰骋沙场的感觉是如此的酣畅淋漓,让李笠全身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
前方一声暴喝,吸引了李笠的注意力,火光之中,他看到一头愤怒的野猪,铆足全力向他冲来。
那是个光着膀子的魁梧壮汉,浑身黑毛,骑在高头大马上,同样举着一根马槊,孤身一人冲来。
如同一头暴怒的野猪,咆哮着冲刺,要和李笠同归于尽。
两骑交错而过,血光溅起,右肩瞬间消失的壮汉颓然倒地,一腔热血染红积雪地面,如同一朵绽放的彼岸花。
李笠率领骑兵穿梭在血与火之中,宛若疾驰在遍布彼岸花的黄泉河畔,化身引路的死亡骑士,将无数惶恐不安的灵魂,引向不归的黄泉路。
被火光映红大半的夜空,渐渐放白,旷野里,侥幸逃脱追杀的溃兵们惊魂未定,却惊恐地发现原野里,大量骑兵已经列队完毕,正在加速。
向他们迎面冲过来。
东方地平线上晨曦绽放,迎着朝阳冲锋的彭均和梁森,看着野地里溃散的人影,口中发出令人热血沸腾的怒吼。
“进攻,进攻!!”
补刀般的第二轮进攻开始,梁军后备队对溃散的敌军发动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