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沙发在厚而软的地毯上滑出去,罗伊借势拧身,一脚踏实低矮的茶几,向着卡门的心口长剑出鞘!
锵!
意料中又意料外的变故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难以作出反应,他们的心里防备的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缺乏历练的豪门少爷,但真正到了面对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面对的居然是个技艺高超、舍生忘死的剑士!
罗伊的动作完美无缺。
在区区三米宽的狭小空间,他用蹬踩沙发获得了速度,柔韧的身体在转身的过程中完成拔剑,蓄势,在抬脚踏足茶几的瞬间,刺剑就如毒蛇吐信般直袭向卡门的心口。
法拉明想去拦,可局势的变速根本不足以让他抽剑拔枪。身体倒是不由自主地撞了上去,但就算是他自己也知道,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刺剑把卡门洞穿。
站得稍远的莎伦想要喊,可声音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她的眼睛甚至追不上罗伊的剑尖,那点寒芒仿佛刺破了空间,房间的光芒正扭曲着从破洞溜走。
卡门瞪大了眼睛。
罗伊的愤怒、科林斯基的愕然,还有余光两侧飞扑的法拉明和惊呆的莎伦在视界里放缓,相应的,罗伊的剑却越来越快。
哗啦!
她似乎听到了布革裂空的振荡。
海娜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单臂撑起,整个人高高地跃过沙发的靠背。
她的动作舒展而缓慢,但随着她的缓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掉入另一层空间,更缓慢、更压抑。
她的罩衣像鲜花般在卡门的头顶盛开,浪一样跃动的下摆中探出浑圆修长的腿,像枪杆一样抻得笔直,像钟摆一样重重坠下!
嘭!
没有人看清在坠下的瞬间发生了什么,房间里只有纯粹的唯一的钝响,后发的海娜已经翻过半人高的沙发,脚面如落雷般拍在罗伊的手腕。
刺剑脱手而出,和海娜的脚同时落在卡门的靴尖之前。阿萨辛兀然插入卡门与刺客的正中,唰一声抽出短刀,扬臂刺向罗伊的侧颈。
寒光如月!
如月的寒光随着海娜的旋身延展,骤起骤停,法拉明来不及反应,擦着短刃的刀锋合身撞在罗伊肩上。
嘭!
噗!
罗伊被撞了出去。
然而真正把他撞飞的却不是法拉明,而是不知何时抽出佩剑的科林斯基。那柄半旧的,象征着羁绊、友谊、初恋和关怀的细身佩剑从后心捅进罗伊的胸膛,随着两个年轻人飞起的姿态扎穿、捅透,直没入柄。
这对好朋友像融为一体般摔在地上,罗伊难以置信地抓着透出胸口的剑尖,咳着血,艰难地转过脖子。
“你……不是……说过……帮我……”
“啊!!!!!”科林斯基疯了似地惨叫,惨叫着松开剑,惨叫着推开罗伊,惨叫着倒爬,直挺挺的背直撞在茶几,发出咚一声巨响。
他的瞳孔像针。
“泽维尔女士!”科林斯基像动物一样弹跳着翻身,似跪似蹲地趴在海娜的脚下,抬着头,盲目无交点的针瞳怎么也找不到卡门的身影。
“泽维尔女士,请您饶恕罗伊的无礼!他只是格林家的私生子,就算被坐实罪证也不能成为您攻击格林家族的有利武器!”
“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唯一的价值就是格林家族派人谋刺您!我们都知道您身后的窗外有多少双目击的眼睛,他们会争先恐后地为您做证,哪怕没有刺客,这件事也是板上钉钉!”
“更何况,罗伊绝不会承认他受到了家族的指使!与其让他在治安官面前揽走所有的罪,不如让我带走他,给您留下指控与发挥的空间!”
“我一定会让他消失的!彻彻底底地消失,在格林家族成为历史前,绝不会再出现在哈特福德任何一个人的面前!我愿用生命和信仰作保!就算……就算……”
“你有五分钟。”
清冷如冰泉似的从天而降,海娜居高临下地看着科林斯基。
“你有五分钟时间让你的朋友消失,五分钟后,法拉明会向治安署报案,最多十分钟,治安官就会封锁整个酒店。”
“你会成为从犯,假如你依旧坚持的话,就不要浪费时间。”
“……是!”
科林斯基连滚带爬站起来,伸出的手刚拽到房门的把手,就听到卡门的声音在海娜身后响起。
“你和你妹妹依旧要按时登船。”卡门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好恶,“你的船在波士顿,你妹妹的船在纽黑文,如果错过了,商会不会为你们提供新的期船。”
眼泪不争气地从科林斯基的眼眶涌出来,自八岁以后第一次润湿脸颊。
“不会错过的,我保证,总经理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