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亚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我理解,奥菲,你需要休息。斯特伦茨医生说你要减少运动,至少不该在离产室太远的地方运动。”
“我知道……”
“伊丽莎,把你嫂子扶回去。那些印第安人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哪怕奥菲已经不是他们的管家,他们也不该让一个即将临盆的孕肚独自到码头来。”
“我会惩治他们。”洛林赶紧说。
明显产前抑郁的奥菲被伊丽莎小心搀扶走了,洛林几步跑上去搀住朱迪亚夫人,轻声致歉说:“夫人,原计划中我确实没有在欧洲逗留这么久的打算,可是小皮尔斯惹了点祸,我被迫入侵了一个国家,所以……”
“我们都知道你肯定碰上了意外,只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意外会和一个国家的主权扯上关系……”夫人苦笑了一声,“洛林,这些日子奥菲的情绪其实一直不错,直到前天,斯特伦茨医生说她的预产期提前了,小迈克尔迫不及待地想来到这个世界,这才突然有些失控。我代她致歉。”
“不,觉得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洛林搀着夫人往回走,“夫人,奥菲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斯特伦茨医生说小欧文本周一定会降生,我们已经从金士顿请来了牙买加教区的斯泰尔主教,他会在卢西教堂为小欧文主持洗礼。”
“我保证不让贝尔错过这个重要的时刻。”洛林郑重承诺到,“明天我就启程去圣克罗伊,不需要两周贝尔就能回到卢西。”
朱迪亚夫人又是感激又是愧疚:“那样一来,你就太辛苦了……”
“那可是贝尔初为人父,我已经让他错过了孩子出身,绝不能让他再错过孩子受洗。”洛林想了想,“对了,夫人,伦敦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伦敦……”夫人的表情很怪,“我的丈夫是个正直的人,他从小被要求哪怕窘迫也要践行贵族的美德,所以才会在寒冬时节下水救人,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我以他为傲,也遵循朱迪亚家的训诫,一直用贵族的美德来要求贝尔和伊丽莎。”
“我们都以为这是上议院的先生们希望看到的,一个贫穷却自尊的卜瑞德伯爵家,可以无愧于贵族的身份,为天父传播福音。”
“可惜我们都猜错了,五万英镑比三代人的美德和坚持更有效。”夫人不屑地笑起来,“被挑选的先生们已经成功说服整个议会,虽然新的伯爵不是贝尔,伯爵领和家徽也不可能恢复,但小迈克尔在受洗后就会成为第五代卜瑞德伯爵,迈克尔.圣卜瑞德.朱迪亚。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那个【圣】字还给上帝。”
“留着吧,卜瑞德伯爵家的圣号不是五万英镑换来的,也不是上帝赐予的,而是两代伯爵用自己的鲜血换来的。”
洛林瘪了瘪嘴。
“朱迪亚家永远都走在历史的对立面。第一代伯爵在纳斯比战役为国王断了头,第二代伯爵在普雷斯顿战役为国王丢了命。他们在整个护国公当政时期都是罪人,连墓碑都不允许供奉十字,这才换来了查理二世复辟时圣号的荣光和家徽上三狮的恩典。”
“现在卜瑞德伯爵领没了,那枚尊贵的家徽也没了,圣号是历代伯爵留给卜瑞德家最后的东西,是还是留,您至少该在迈克尔成年之后,由他自己来决定。”
朱迪亚夫人闭上眼想了许久。
“你说得对。”她说,“那就留着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真正圣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