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套堪称激进的方案,未来号一旦成为主导,她的“自然”就成了整个行动必须参考的节奏。
自然的未来号航行应该不紧不慢,从跨越好望角算起,行抵阿尔达布拉不应该超过一周。
阿尔达布拉是一座风景优美而独特的荒僻海岛,未来号有短泊的理由,但迁延的时间也不应该超过一天。
这条时间线意味着留给向阳花号的时间最长只有八天,要做的事则包括绕行到红海方向,从那个方向进入蒙巴萨,激怒敌人,留下足够被追踪的讯息,赶到预设战场与未来号汇合,外松内紧整戈备战。
为此法拉明不得不放弃了他心目中那个温文儒雅的闵西.豪生先生,化身成杀千刀的恶棍,用张扬的性格掩盖计划的仓促,用近乎于填鸭的方式把葡萄牙人该知道的消息用一个晚上通通抖搂了出去。
贵妇人号也不得不远离开战场,因为未来号想要停留在阿尔达布拉岛就必须靠岸,想要过夜就必须组织探险,自由行动,自由行动中的观察员会失去掌控,无论贵妇人号藏在哪儿,被发现的概率都不会有质的区别。
马蒂利尔的方案在海员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在他精妙的设计下,稳妥的诱敌没有了,稳妥的接战也没有了。向阳花号成了眼睛里只有胡萝卜的蠢驴,贵妇人号孤悬在暗处,想要加入战局至少得耗费两个小时。
面对疑问,马蒂利尔只说了一句话:“特勤编队的第一场大战需要由亚提斯提督选定战场,这是权利,也是义务。”
争执声至此戛然而止,成功率最低的方案成了最终胜选的方案。
特勤编队的海员们全身心地投入进各自的角色扮演当中,暗藏住忐忑与不安的情绪,迎来了第八天的朝阳……
“是个好天气呢……”支着手倚在船舷上,皮尔斯看着朝阳,向着身边的弗里曼尼轻声感叹,“我们的客人都醒了么?”
“早就醒了。”弗里曼尼嫌弃地瘪嘴,“荷兰人正在炫耀他昨晚捕杀的巨龟,法兰西人指挥着我们的水手凿珊瑚,西班牙人捡了两个熟透的海椰子,说要回去做成标本,用来当传家宝物。”
皮尔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的玩耍时间还剩多久?”
“3小时零6分钟。”弗里曼尼显然已经无数次确认过时间,不假思索就说出了答案,“此外我们还需要一个小时收拢船员,三个小时依照既定路线,用半漂流的速度穿越环礁。”
“如果小迪伦诱敌顺利,我们会在穿越环礁时与他相会。等我们走出环礁抵达开阔海域,听话的葡萄牙人也该出现了。我只希望他们会先礼后兵,比如象征意义地开上几炮,威胁我们主动投降,只要等上两个小时,我们就该把答案告诉他们了。”
“你想得美……”皮尔斯没好气地跺了跺甲板,“这可是我担任提督以来的首战,我更希望自己的对手能表现得勇猛精进。”
“您的首战在佛得角,我敬爱的提督先生。那一战,您英明的指挥让我们在十六艘敌船的围困下取得了击沉六艘,俘虏十艘的傲人战绩,是真正的大获全胜。”
“佛得角的事也能当成战斗来算?”
皮尔斯回想起哈希姆那场可怜又可悲的猪突战役。普拉亚复仇军近两千人的浩荡规模,没有一个专业的水手,没有一个非专业的炮手,全团上下三百七十余支火枪,懂得开枪的只有62人,而且其中41个在接近过程中被皮尔斯一人五枪击毙在甲板上。
那就是整场佛得角冲突中“交战”最激烈的节选部分。
一想到这样一场可耻的欺凌说不定会成为亚提斯提督的人生首战,皮尔斯不由狠狠打了个哆嗦。
“哈希姆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领航员就好了。他绝对不是个称职的海盗,而相比于做提督的表现,他又成了一个伟大的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