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枚鲜嫩的橡实不知被什么人扎成穗子,正偷偷绑在厢壁的一处银饰上,随着车身忽聚忽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眨眼。
他的怒火一下腾了起来:“阿尔!”
赶车的黑奴紧张地回过头,眨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地问:“主人,您怎么生气了?”
“我记得,我曾要求你在每次出行前仔细地清洁马车,你真有遵照过我的命令么?”
“那是必然的,主人!”阿尔慌忙辩解,“每一次出行前我都会把马车上下打扫干净,就连每个装饰都用棉布擦拭得一尘不染,我敢向上帝发誓,绝不会有一丝遗漏!”
伯爵强压住怒火,伸出手,指向那一串橡实:“那么它是哪儿来的?从军营出来之前,你也这么做了么?”
“这串橡实……”
“难道你想告诉我,这串脏东西是在我们驶出军营之后,被一个恶作剧的农夫挂上去的?那个农夫难道能在几十个卫士眼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近我的车厢,并为我悬挂上名为恶意的邪恶配饰?”
阿尔的脸色惨黑,连握着缰绳的手都开始颤抖。
“主人……主人您要相信我,我敢保证在我们驶出军营之前,这串橡实并不在那儿……至于它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一想到自己或许已经在新奥尔良成为了笑柄,伯爵的怒意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径直打断了阿尔的话。
“上一次鞭打好像有七天了吧?看来我对你太宽容了,宽容到你已经敢对我撒谎,敢让我的马车挂着这样一串脏东西招摇过市,被人耻笑……”
“主人!阿尔跟随了您三年,一直都是您最忠诚的奴仆,就算是面对利剑,我也从来不曾退缩……”
嘭!
毫无征兆地,林中骤炸起一声突兀的枪响。铅弹跨过那些横生的枝桠,从数百米外精准击中了摇晃的马铃,在马的脖子上剌出道长长的焦痕。
吃痛的马儿长嘶一声,撒开腿在颠簸的道路上飞跑起来。车前的骑士们慌忙让开道路,忠实的阿尔则惨叫着,下意识跳下了马车,留下伯爵和无人驾驭的疯马在道路上撒了欢地越跑越远。
所有人目瞪口呆。
原本护卫在车后的卫队长打马领着自己的卫队冲上来,一边跑一边高喊:“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我们刚刚遭遇了一次不成功的刺杀?”
“遭遇刺杀?”卫士长惊恐地瞪大眼睛,“伯爵呢?伯爵上哪儿去了!”
有几个骑士木然伸手,斜指向队伍前进的方向:“长官,伯爵的马车受了惊吓,刚刚朝那儿跑了。”
“那你们难道就这么干看着?”卫队长扬起马鞭,猛地看到了在地上呲牙咧嘴的阿尔,“阿尔,怎么连你都在这儿。也就是说……伯爵现在根本就没有车夫?”
阿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飞快选了一棵大树藏身:“布莱诺先生,虽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是……您别忘了,正有个枪手藏在林子里。”
“枪手!”
卫队长悚然一惊,滚鞍下马,背靠住大树。
“全体隐蔽!隐蔽到树后!这里有猎兵!”他冲着慌乱的队伍高声喊叫,“我需要几个自告奋勇的勇士去保护伯爵!我们是卫士!保护伯爵,是我们的天职!”
“自告奋勇者!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