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区别么?”
洛林实在是懒得理他,自己翻上船舱,握住门把缓缓用力。
舱门的冻结在他的巨力下一点一点松动。待到舱门初见动摇,他抓住机会猛然发力,咔啦一声,把整扇门掰了下来。
“很简单,不是么?”
洛林和海娜齐步走入。
小船的舱室并不大,里头的物件散乱摆放,多是金属器件,不见一件家具。
角落里有一男一女相拥而眠,金发,白肤,身上穿着厚重的衣服,近处也支起了熄灭的火盆。
他们早就冻死了,僵直的身体维持着生前的模样,男人抱着女人,女人依偎着男人,神色安详。
海娜简单检查了一遍,冲着洛林沉默摇头。
“没有证实身份的东西?”
“什么也没有。”海娜递给洛林一把没有柄的小斧头,“连斧柄都没了,看来他们烧光了所有能拆的东西。”
“那就太遗憾了……”
救援以失败告终,洛林命水手们凿开嵌住船身的冰爪,众人合力,把那艘早就无法航行的斯卢普帆船重推回海面。
海水顺着龙骨的裂口飞快涌入,小船踩着波浪越漂越远,也越沉越深。
“冰岛人是维京的后裔,你们是海上的渔民。你们走了,诺欧通会接纳你们,那里没有寒冷,你们仍可以相拥安睡,享受安宁。”洛林轻声祈祷着,“晚安,陌生人……”
送别了死者,搜救队员们划着小艇返回金鹿号,洛林才登上甲板,突然听到两声呱呱的鸟叫。
那鸟叫声很熟悉,托亚查林的福,不久前他才有幸听过一次。
这让他不由生出种荒谬的感觉。
“那两只海鹦鹉居然跑到我们船上来了?”
迎接的克伦冲艉舱努了努嘴:“也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就停在卡门的舷窗上,一点也不怕生人。”
“卡门没惊走它们?”
“怎么惊?卡门一伸手,它们就打蛇随棍地停到卡门胳膊上,就像是被人饲养的宠物,全不像野鸟。”
“或许它们真是宠物也说不定……”洛林苦笑着摇头,“在餐厅外头给它们搭个巢吧。这里离陆地太远了,就算赶走它们,它们的力量也不足以飞回冰岛去,会死在半道的。”
……
经由一段奇妙的缘分,金鹿号在大西洋中脊外的高纬地区加入了两位新的船员,海鹦鹉们。
它们在艉舱的餐厅外安下居来,卡门还给它们起了名字,珍妮和麦卡锡。
这对名字来源于他们出海前的一段耳闻。
珍妮原本是南安普顿乡村的一位纺织女工,因为蒸汽工坊的关系,被工坊开除,丢掉了工作。
为了报复资本家,她和她的爱慕者麦卡锡策划了一起对南安普顿银行金库的抢劫。
鲁莽的计划没能成功,他们抢到了钱,然后毫无悬念地,双双被击毙在银行门口。
听说治安队开枪的时候,麦卡锡曾试图为珍妮挡枪。
卡门觉得这段感情感人肺腑,尤其符合海鹦鹉一夫一妻,矢志不渝的生活习性,就把这对名字给了它们,在褒奖它们爱情的同时,顺便也谴责一下它们强行登船的蛮横无理。
小鸟们很喜欢它们的新名字,雄鸟叫珍妮,雌鸟就叫麦卡锡。
结束了这段邂逅,金鹿号重新扬帆,切入中脊,顺着这段宽达1600公里的海底山脉折向西南,继续朝着温暖的加勒比海进发……
长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