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淮的口中,我得知了从前的西北,是有多么的和谐平静。
我还听他说到了,蒙氏还在时,每年最重要的就是文胥节,那一日几乎所有百姓都会出门听各位文坛夫子讲课,除此之外,街上都会挂满蒙氏特有的彩灯,有猜谜,有对诗,还有很多小吃摊贩。
那日的街上,是蒙氏一年之内最热闹的,也只有那日,他们蒙氏的死士才有短暂的自由的机会。
纪淮说每到文胥节,他的大哥爀然便会买很多奶糕来分给兄弟们,那奶糕的味道特别的香甜,只不过现在蒙氏已灭,也就没有人再做了。
从他的语气中,我能听出来作为死士的他对蒙氏的一丝不满,也能听出来他对蒙氏的怀念,毕竟作为蒙氏的人,这样的家国情怀还是有的。
就像我,生在羌勒时总是吐槽这不好那不好,吐槽羌勒没有故事中所说的海,也没有高耸的青山,甚至都没有森林湖泊。
但是当我离开羌勒后,我便开始怀念在羌勒的草原上骑马射箭的日子,追着蓝天上飞的大雁,在清河旁放风筝。
其实我此行很好奇,西北到底是什么样的。
之前楚誉说,西北干旱无林,瘟疫蔓延,百姓生活疾苦,后来我又听隐青说西北应该是满眼黄沙,尘土飞扬,现在纪淮又说西北还是有很多美景的,有在别的地方都见不到的景色。
我想着,还是亲眼目睹比较好。
我们最终还是骑着马,踏入了西北的土地。
这里有黄沙,有丘壑,有水源,也的确有些别的地方都没有的独特景色。
巨大的岩石碑上刻着大大的“西北”二字,嵌入的字迹中还夹杂着许多黄土,碑石经过常年的风雨侵蚀有一小部分已经被磨出一道缺口,它在土地中歪着身子,看着来人。
我只觉得这样的画面,在我眼中很是新奇,我只见过满眼的绿,满眼的彩,可是我没有见过满眼的灰尘。
纪淮说西北的风很奇怪,它有时能让你被风沙团团围住,无处可躲,但有时又能悄无声息的骤然消失,没有一丝痕迹。
我看着这片土地,只觉得我好像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但是在我的心里它并不是一个好适应的地方。
我想着当初楚誉踏入的时候,肯定跟我有着一样的感受。
这一步,不知生死祸福,但是又别无选择,回头看看来的路,好像很近,但又感觉离得很远。
最后我还是毅然决然的踏进了这片黄土之中,我的眼神和我的心一样无比的坚定。
“原来这就是你的家。”
我俯下身捧了一手黄土,感受着它的温度,在阳光的照耀下它闪闪发光,滚烫着我的手心。
纪淮见我的行为,倒是有些疑惑,他牵着马,在他最熟悉不过的路上缓慢的行走着。
随后我高高的举起了手,让自由的风就这样吹着,将我手中的沙尘吹开,吹至远方,此时飘在天空的,就像金粒子一般,耀眼夺目。
我转头,隐青还在一旁停着等我,但是纪淮已经走了很远。
他回来了,应该心头是不好受的吧。
我大步在沙土中奔跑着,追赶到了纪淮的身旁,他腰间的腰牌随着他走的步子一前一后的晃动着,他的黑色夜行衣也在这片荒原之中同他的心一样,与此时的西北格格不入。
我拍干净了手中的沙土,然后尽量同他的步子保持一致,不过他个子高,步子大,我需要多跨一步才能赶得上他。
“这里离夏氏还有多远?”
我眯着眼睛,只觉得这烈日刺眼。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走着,只不过是嘴唇轻轻动了动,其实不细看,也看不出来他动了唇。
“一日路程。”
他可能是嗓子有些干,所以声音更加喑哑了。
我立刻回头,找隐青要了水壶,之前在上一条河边,隐青装了满满的一壶水。
我拿着水壶,回身后看见纪淮又走远了好些,我依旧大步的追赶上,然后把水壶递给了他。
“你步子走这么快干什么。”
他这时才放缓了步子,接过水壶喝了好几口,然后用袖口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将水壶还到了我手上。
“不是你一直说要快点赶路么。”
他回答的但还挺理直气壮。
我听后也不知该怎么辩解,只知道这太阳晒的我满头汗,我对着壶口便狂往喉咙里灌水,不一会儿壶中的水就被我喝了一大半。
我盖紧了盖子,转头将水壶丢还给身后的隐青,他也接得稳。
等我再次看向纪淮的时候,我竟发现他也看着我,不过见我转头他也立刻移了视线。
纪淮此举只是不能理解,她一个女孩子,不,她一个有夫之妇,为何还能与其他男人共饮一壶水,也不知道避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