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道：“此事易耳。先前唐氏之所以势大，不止倚靠自家势力，还有无数忠于陈室，不愿见到外支为帝的人。唐氏就算不是真心想让庐山王为帝，也可令其骑虎难下，不得不自咽苦果！”</p>

听闻此言，江河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就依汝默之言！可这计将安出？”说罢，将申时行从地上扶起。</p>

江河起身回到桌前，给申时行倒了杯茶水。“还请汝默继续细说。”</p>

“如今唐家正在忙活唐密的丧事，主公明日可去吊唁……”</p>

将近年关的洛阳城，又下起了雪。飒飒冬风吹卷起漫天白雪，给大陈四百年的国都镀上一层银白。不论是雕梁画栋的宫殿轩宇，高檐阔脊的亭台楼阁，还是茅檐低小的破烂茅屋，都迎接着这场鹅毛大雪。</p>

一直飞鹰从远处飞来，在风雪之中俯瞰洛阳。</p>

再过一个时辰，东方就要升起红日，在此之前，洛阳仍是满城的黑暗，亮着灯的人家实在是没有多少。</p>

南城处处酒肉香，不比北城寒酸滋味。连这几处灯火也尽数是在南城，除却江河与臣下夜中商讨着计策的太傅府上不同。</p>

丞相府也是灯火通明，不过用的却不是红烛，而是白烛。大堂之上停着前太学教授唐密的棺椁。灵位已与众多唐家先烈，并在一处。</p>

考究布置的灵堂，白幔装点着灵堂。贡品与白烛之前，一个妙龄女子正红着眼睛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正在焚烧着纸钱儿。以此希望逝者能够在地下世界继续富贵一生。</p>

许是烧纸的烟味呛到了孩子，孩子醒了，大哭起来。</p>

身为母亲的李筠哄起了孩子。孩子哄好了，母亲却泪如决堤。伸手擦去晶莹，却让身后的女人见到了。</p>

“筠儿，别哭了。要不你去歇着，密儿知道你的心意。生前你们就那么恩爱，密儿虽然身遭毒手，可你还是我唐家的媳妇。唐家不会委屈你的。”</p>

李筠转身谢过了婆婆，却再无力气说些别的。</p>

早就“歇息”了的唐范一直躺在床上。眼泪顺着两鬓流淌在在枕头上，染湿了半床。终于还是忍不下来，想着再去见他一面。</p>

麻利地起床，穿好了鞋，披了件衣服就起身来到灵堂。</p>

“老爷，还没睡啊？”</p>

“睡了，这也到了上朝的时辰了，睡不下咯。过来看看。”唐范把这一切都归结于生物钟作乱。看着停在堂中的棺椁，唐范铁石的心肠也要受不住。抬眼就看到了棺材前的李筠。</p>

“你怎么还守在这儿！你个克夫的东西！”唐范见到李筠，便气不打一处来。“我儿子一家十口都死了！怎留你这个家伙！”</p>

“老爷，这和筠儿有什么关系？”邓氏起来埋怨道：“要怪就怪你！惹到谁不好？当朝太傅是你能惹得起的吗！是谁害死了密儿！”刚说了几句，邓氏又抑制不住心情，痛哭起来。</p>

“诶！我说的是她！你怎又哭起来了！”</p>

“密儿死便死了，密儿的亲事还是你给定下的！他们夫妻恩爱，密儿在天有灵，见到你这样，他能不心痛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