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算错了。”祁穆飞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回敬道,说着他在对方的肩头拈起了一片不知何时飘落的花瓣,花容姣好,无有残损。
“我失去的不是两位至亲。”祁穆飞着意更正道,“至于那两拳,你打在我身上,疼的是你自己。我又何必再还呢?”
一缕清风过隙,他顺着风去的方向将花瓣往前轻轻一送,那轻盈的身子瞬时乘风而起,飘飖轻袅,在空中划过一个柔美的弧线后,杳然归入芳尘。
比起方才墨尘手心那一枚花瓣,它实在幸运的多。
那一枚花瓣原也有着一般少女一样幸福而温暖的梦,但它的主人却残忍地将施诸外物的力量全部转移到了它一人身上,叫它容颜尽毁,形神俱灭。可想而知,它在离开主人的那一瞬,对他有多恨,有多怨。
可它永远不知道,它的这位主人对他自己更为残忍。
墨尘没有置辩,也无可置辩。他在拳头上的小把戏已经被对方看穿,而他被对方揍过的地方也开始隐隐作痛。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他应该好好回答一下刚才的那个问题了,要不然,再疼下去,恐怕一会儿连话都说不清了。
可就在他开口之前,祁穆飞抢先向他问了一个问题。
“那小缃的毒?也是你‘无心’的吗?”
“那与我无关。”墨尘很果断地答道,目光无有闪烁,表情无有掩饰。
但祁穆飞的反应表示这样的回答对他来说毫无说服力,没办法,墨尘只好坦白。
“没错,在拿到银钗的时候,我就知道银钗被人动过手脚,但我真的不知道那上面被人淬了毒。你从小缃指头剔出来的毒针,我看了,它头至尾都被饱淬了浓毒,就是这额外施加的毒药让它射出后的方向发生了偏移。”
墨尘答得很认真也很严肃,但还是没有逃过祁穆飞锐利的眼神。
“所以你原本的目的是要她的命?”
“……”
墨尘不置可否地深抿了一下嘴唇,默然良久,他才直面道:“这就是她的命!”
语气之坦然,对那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生命无有一丝愧疚。
“如果那个时候她真的因为那支银钗死了,那会是她最好的结局。”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像是一个执行正义的刽子手。
刽子手手起刀落,讲究的是刀法利落,衣不留痕,而不是心慈手软,手下留情。
所以,他毅然拒绝了祁穆飞已近到嘴边的驳辞。
“不要跟我说什么人命有多值钱有多宝贵,有些人活着就是一文不值,死了才是他最大的价值。你可以说我墨尘冷血麻木视生命如草芥,可是你能否认这世上就是有某些东西比人命更宝贵更值得吗?”
祁穆飞默然不语,从对方冰冻三尺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对方的某种决心。这种决心,不容置喙,也不容置疑。
“看来,我千金堂的招牌是要保不住了。”祁穆飞怅然若失地叹了口冷气。
“千金堂要保的本来就不该是那一块烂牌子。”
“墨五爷所言句句精到啊。”
“再精到,说不到你的心里,都是白说。”
墨尘冷冷一笑,笑声里既有对祁穆飞拙劣的恭维话的嘲讽,也有对自己自作多情的自嘲。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白费了太多唇舌,所以他将话题直接切换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好了,你也别跟我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是还想问我那支银钗的事。”墨尘看了祁穆飞一眼,祁穆飞没有回答,但目光没有否认,他只是有些讶异墨尘竟会如此主动地提到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