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原来朝廷没有这个消息那也罢了,但现在朝廷同意复爵了,兼祧也不是问题,甚至你也给人家承诺了,现在却迟迟不给一个明确答复,那会让宝钗如何着想?让薛家那边如何着想?
这事儿的确是瞒不住的,连杨嗣昌都这么快就知道了,那传遍京师城也就是一二日之内的事情,还得要给宝钗那边一个交代才是。
“嗯,我知道,辛苦宛君了,谢谢你帮我做这么多。”冯紫英觉得沈宜修的确是选对了,标准的长房大妇,大气大度,这份风范宝钗和黛玉恐怕现在都还做不到。
“相公这话让妾身脸红啊,相公和妾身夫妻一体,如何说出感谢这等话来?”沈宜修心里甜蜜,脸上却是不悦。
“好好,算是为夫说错话了。”冯紫英深吸一口气,“为夫赴任永平,宛君在家中也要好好将息,莫要太累,便是打麻将也莫要久坐,时不时走一圈儿,活动活动,……”
远远看着这父亲恩爱,晴雯和云裳也都是既羡慕又暖心。
都说自家爷风流好色,但是这位爷却真的是风流而不薄情,带女孩子们都甚好,包括自己这些下人,而尤家两位姨娘爷也是甚为优遇,包括尤老娘和香菱的母亲现在都养在府中,待遇颇好。
哪里像其他大家族中的,侍妾丫鬟的父亲母亲,要么就是继续当下人,要么就是各自别居在外,还得要靠女儿资助生活。
“哦?冯家二房又要复爵了?”歪着身子斜躺在炕上的王熙凤一骨碌坐直身体,看着刚掀开门帘进来的平儿,一脸不敢置信,“你从哪里听来的?”
“二位老爷都在说,都说皇上隆恩厚重,待冯家大不一般,冯家二伯早在十多年前就病殁了,那云川伯虽然是冯家祖袭,但却没有能给冯家三房,也就是冯大爷的父亲,而只是给冯家三老爷一个神武将军,所以冯家一直不满意,也找朝廷说过,不知道这一回子怎么朝廷就又给冯家复爵了。”
平儿听得很仔细,毕竟关系到冯紫英,而现在自己和奶奶的命运似乎都和冯大爷捆绑在一起丢不开了,所以听得贾政和贾赦在和老祖宗说话时,便躲在了一边儿听了一阵。
“二位老爷说的?”王熙凤坐了起来,平儿也把靠垫递了过去,让她靠着。
这段时间王熙凤以身子不爽利为由,一直没怎么出门,就在小院里,连老祖宗和二位太太都来看了,吩咐她好生将息,但是府里的事情却离不得她。
“嗯,二位老爷是向老祖宗禀告园子里现在欠账的事儿,顺带说了冯家的事情,奴婢刚巧却找鸳鸯,就躲在一边儿听得这个消息了。”平儿咬着嘴唇,“听说北静郡王和东平郡王都想和冯大爷联姻,都托人去打探了,还有刚巧甄家二老爷进京,听说此事,也有意联姻,好像是让甄家三老爷最小的一个女儿,……”
“呵呵,铿哥儿可真的成了香饽饽了,任谁都想啃一口啊。”王熙凤冷笑,“他们不知道铿哥儿会马上外放出京么?这不是放逐或者流放么?”
平儿笑了起来,“那哪儿算啊,二老爷也说冯大爷圣眷正浓呢,而且冯大爷老师还是阁老呢,只不过他升官升的太快,让很多人眼红了,所以外出避避风头,这永平府出京往东也不过二三百里地,要回来也不过是骑马一两日的事情。”
“你这小蹄子倒是盘算得清楚,是不是春心荡漾发骚了,想要找男人了?”王熙凤也有些吃味,看着这丫头说起冯紫英的时候眼睛放光,王熙凤心里说不出来的味道,但现在主仆二人是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也只是心里酸一下,倒并无其他想法。
“奶奶!”被王熙凤揶揄得满脸通红,平儿手里捏着汗巾子,忍不住跺婢好心好意去替奶奶打探消息,奶奶却没来由的吃哪门子醋?那冯大爷虽说是个多情好色之人,但奴婢看他对奶奶倒是,倒是……”
“倒是什么?无外乎也就是贪姑奶奶这身子罢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平儿你信不信,若是今日我让那铿哥儿上了身,要不了两月,他就得弃之若敝履,你也一样,别以为你还留着干净身子就能把他给沾得住,男人,哼,都是那副德行,没吃到嘴里时,心急火燎,你要啥都能给,一吃到嘴,你瞧瞧,那就觉得不过如此,家花不如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些话不就是形容这些男人么?”
王熙凤满脸冷意,轻蔑地撇嘴。
“奶奶,奴婢觉得冯大爷不是那种人,……”平儿忍不住摇头,嗫嚅半晌方才红着脸道:“而且奴婢看冯大爷对奶奶也是另有一番心思,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王熙凤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子,“男人没吃到嘴里时都是猴急无比,真要吃到嘴里,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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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儿忍不住了,脸上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怪异表情,吞吞吐吐地道:“……嗯,再说了,便是对其他女人那般,但是奶奶却是不一样的,冯大爷若是上了奶奶身子,只怕就再也舍不得……”
王熙凤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自然明白平儿话语隐含的意思,这丫头是自己带来的贴身丫鬟,便是原来自己和贾琏房事也不瞒她,她就自然知晓二人在床第间的表现,某种意义上来说,贾琏之所以要和离,未尝没有其他一些方面因素,实在是招架不住,……
王熙凤没想到平儿这丫头今日居然把这话给挑明,饶是她早已经见惯风浪,但是这等床第间的表现如何能提及?跳起来,忍不住就要来撕平儿的嘴。
“奶奶,奶奶,奴婢说错了,……”平儿一边躲着,一边笑着道:“饶了奴婢吧,……”
“小浪蹄子,居然敢编排起我来了,……”王熙凤气哼哼地狠狠在平儿胸脯上扭了两把,这才恨恨松手,重新上炕盘腿坐下,“你日后尝了滋味,自然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