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翔本来就树大招风,华通贸易公司的棉纱出货量非常惊人,而且自身还掌握着三个大型纺织厂,与日本纺织企业抢夺原料,成了这伙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华通贸易公司是宪兵司令部的军管企业,日本纺织企业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于是就把矛头对准了稽查队,逼着宪兵司令部加大检查力度,杜绝棉纱和成品布流出沪市。
宪兵司令部到底是日本的军队,不能不为日本企业考虑,眼下已经是风口浪尖的程度,为了保住陈明翔这尊财神爷,势必要采取一些保护措施,把他先从这件事摘出来,就是第一步棋。
“主任,听起来这个事情的水很深啊,您能不能说得再明白一点?”佘艾珍说道。
她聪明归聪明,但是眼界不够,只能算是小聪明,听到李仕群的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不是特别的清楚。
“这么说吧,陈明翔在稽查队的职务是稳如泰山,暂时不会有人替代他,所谓的失势,只不过是他和宪兵司令部联合搞出来的障眼法,以此来跳出眼下的危险,谁在这时候搞小动作,必然遭到他的记恨。”
“沪市到底是谁的天下,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这个国际大都市的资源太丰厚了,日本人想要控制沪市经济为他们服务,就要封锁物资进入蒋统区,以经济手段逼迫山城政府投降,因此,对走私是非常痛恨的。”
“可是我们都知道,完全制止走私是不可能的,宪兵司令部也不会这么去想,给少数人放开口子,是必然的选择,总不能得罪所有人吧?”
“但日本企业天天告状,说陈明翔破坏沪市物资管制,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宪兵司令部更不想正面压制日本企业的声音,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套路来。”
“你们瞧着吧,这些稽查队的副队长和科长,顶不住外面的压力,必然要放开口子,导致走私的情况愈演愈烈。为了平息日本企业对走私的怒火,肯定会有几个倒霉鬼被宪兵司令部拉出来打靶。”
“陈明翔会出面收拾残局,再次控制稽查队的大权,到那时候,稽查队将成为他彻彻底底的一言堂,再也没有人敢对他的位置动念头。”李仕群淡淡的说道。
“您是说,其实从稽查队开会放权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人已经就成了陈主任的替死鬼?这种手段未免也太毒辣了吧?”
“陈主任真不愧是玩脑子的主,不动声色略施小计,假惺惺做出失势的假象,随手就把几条人命送到了阴曹地府,那些人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死的!”吴四保目瞪口呆。
他听到这些话,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陈明翔这种人是最难招惹的类型,人家不和你来硬的,挖个坑就让你去见阎罗王了!
陈明翔给人的印象是为人谦和圆滑,谁也不得罪,也绝不靠拢任何一方势力,很好说话,求到他头上都会给面子,欠他的人情的人太多,没想到心思会是如此的深沉,谁敢碰他的利益,他就要谁的命!
“屁话,任何事情都是有因必有果,如果这些人铁面无私,按照宪兵司令部的要求封锁关口,不让npn流出沪市,谁能找他们的麻烦,说不定还会得到日本人的青睐。”
“可是,他们眼里只看到了钱,做起事情来顾虑重重,不敢得罪人,墙头草两边倒,想要左右逢源,又要钱又要人情,哪有这么多的好事?”
“陈明翔顶住各方的压力,让他们在下面吃得嘴角流油,可这些人呢,不但不感恩,更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饭,落得这个下场能怪得了谁?”李仕群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