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成宜和央求的兵马分批乘坐船只度过了宽阔的黄河。在渡口人仰马嘶的时候,陈诚则是带着刘倩,赵云,与阎忠,阎行一起,去了傅燮的陵墓。傅燮出身于灵州,兵败身死后,灵柩被一群匈奴人护送着运了回来,然后埋葬在了城东的山岭下。
他的陵墓并不大,坟茔不过四尺多高,其上并无碑文,只在周边种植了一些树木。要不是阎忠介绍,陈诚怎么也想不到这就是曾经名动凉州的傅燮的埋身之所。
陈诚弯下腰去,拔了一些坟上的青草,叹息道:“壮节侯一生刚烈廉洁,死后依旧是如此清贫的吗?”
他回过头来,对阎忠道:“日后当使人重修傅公的陵墓,并刻碑立传,使后世之人知道傅公的事迹。”
阎忠点点头,道:“理当如此!”
边上傅干却道:“巨鹿侯的心意,在下替亡父心领了。但是重修陵墓花费不小,如今县中尚有苦于饥寒者,请君侯以生者为念。”
陈诚笑了笑,道:“县中虽然不富裕,但是也不差这几百金的花费,若是彦材觉得不妥,修墓的花费就由我来出就是。”
傅干已经二十四了,在这里为傅燮守墓已经有了好些年,在灵州的声望很高。他朝陈诚鞠了一躬,道:“那便先行谢过君侯了。”
陈诚在傅燮的墓前摆上祭品,跪下去拜了几拜,然后直起身子,回头对刘倩道:“公主,傅公是先帝下令追封的壮节侯,一生品行高洁,你也来给他磕几个头。”
刘倩乖乖地上前,跪在了陈诚身边。同行的赵云,阎行等人,也跟着祭拜了一番。
刘倩拜了几次后,双掌合什,闭上眼睛,念道:“壮节侯,你若泉下有知,就请保佑我们能打败匈奴人。”
听到她念的话后,陈诚的眉毛挑了挑,却并没有说什么。他将刘倩从地上拉起来,拍去了她身上的泥土,然后对傅干道:“军情紧急,就不在这里多待了,这里有些礼物,不值什么钱,略表心意而已,请一定要收下。”
傅干固辞,正色道:“家父一生刚正,我怎么敢收君侯的礼物呢?”
陈诚却道:“这不是送给你的,而是送给傅公的。”
傅干依然不肯手下,陈诚便让人将礼物放在地上,道:“那就请分给附近的乡民吧。”
说罢,他翻身上马,对傅干道:“告辞。”
傅干愕然,望着陈诚一行人远去的身影,陷入到了困惑之中。好一会后,他转身对杨会道:“他们就这么走了?”
傅燮临死时,将还是少年的傅干托付给了杨会。杨会也没有辜负傅燮的期望,护送着傅干回到了灵州,并照顾他张大,因此傅干对杨会很尊重,将他看作是自己的父亲,有什么事情经常会询问他的意见。
杨会道:“的确是走了。”
傅干看着地上的礼物,道:“难道巨鹿侯真的只是过来祭拜先父的?”
杨会道:“看来是这样。”
傅干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杨会沉吟了一会,道:“巨鹿侯有阎伯道为他张目,凉州之人多有归附,原本也用不着借用南容公的名望。”
傅干问道:“叔父以为,我们该当如何?”
杨会摇头道:“事关重大,还是你自己拿主意的好。”
傅干来回走了几步,猛然停了下来,道;“侄儿以为,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杨会默默地点了点头。
要是陈诚赢了,以他刚才的态度,定然会大加照顾傅家。而傅燮在世的时候,曾经有恩于匈奴人,就算匈奴人占据了灵州,也不会对傅家怎么样。既然能够左右逢源,那又何必那么早就跳出来呢?
要是他现在大张旗鼓立场鲜明地帮陈诚摇旗呐喊,那万一陈诚兵败了怎么办?匈奴人全师来攻,凉州诸侯又忙于内斗,强弱胜负,一望可知。
傅干望着父亲的坟冢,压抑住心中的冲动,缓缓地道:“巨鹿侯固然是雄武,但为了保全家族,也不得不行此不得已之策。若是父亲尚在,定然是不会同意我的决定吧。”
杨会在边上叹息了一声,想要劝慰傅干,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