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医微一踌躇,道:“皇上,贵人这伤口若再差了分毫,伤到了筋脉,只怕以后手臂动作都会有碍……”
他抬起袖子,印了印额上的汗,这才感慨了一句:“委实凶险哪!”
胤禛薄唇深抿,沉默良久,方道:“继续说。”
安太医连忙道:“皇上请放心,臣敢以项上人头做保——贵人好了之后,臂膀绝不会留下任何病根。只是……贵人这次受了惊吓,又流了这般多的血,臣得开几类的药方,各自对症,好好调养。”
胤禛目光没看他,只是转头瞧着吉灵,一字一字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亲自督着煎药,好了即刻送来养心殿!”
安太医一叠声地答应了,等了等,见皇帝并无别的吩咐,便行礼请安,随后起身,悄无声息地向后退。
待得退到那重重帘幕后面,安太医抬起头,视线所及,见皇帝只是纹丝不动地坐在吉贵人床头,亦握着她的手。
一道明黄色的挺拔身影。
苏培盛随侍在门口,见安太医出来,立即在前面引路。
安太医拱手连声道:“有劳!有劳!”
苏培盛与他是相熟的,并不多寒暄,一边走过长廊,一边便扯过他臂膀,低声问道:“皇上如何?”
安太医瞥了他一眼,摇头只说出了两个字:“急了。”
苏培盛警醒地掀了一下眼皮,瞧了安太医一眼,向四周张望了一眼,又道:“贵人伤势到底如何?”
安太医停住脚步,瞧了他一眼,道:“已无大碍,万幸没伤到筋脉,虽说流了不少血,瞧着难免骇人,但毕竟人还年轻,好好调理着便是了。”
他说着,便一拱手道:“臣还要给皇后娘娘覆命去。”
医徒这时是早就赶了来的,安太医只一挥袖子,带着人便去了。
燕禧堂内。
胤禛坐在吉灵床头,握住她另一只手,低声道:“灵灵,你受苦了!若非今日,朕也不得知,你竟能为了朕,有勇气如斯!”
吉灵听了,就知道胤禛指的是她“舍身护驾”的事情。
她面上露出尴尬之色,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简直都不敢抬头对上胤禛的双眼。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总不能爬起来解释:“皇上您误会了,是我不小心滑倒了,我没有护驾,我没有为您奋不顾身。”
胤禛见她不说话,便将她手轻轻贴在自己唇边,吻了吻才放下,深深瞧着她道:“你对朕的心意,朕知道。后宫之中,此等心意,难得可贵。”
他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言,只是起身,轻轻拂去吉灵额头上一丝乱发,道:“你好好静养,七喜!”
七喜示一直垂手站在旁边的,听到皇帝叫唤,立即上前道:“奴才在!”
胤禛瞧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吉灵,低声道:“好好照顾着你家主子!”
七喜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给胤禛磕了个头,抽泣道:“皇上您放心,奴才从今儿起,便不会合眼,定然照顾好主子!”说完,又磕了个头。
胤禛定定地审视了会儿七喜,心道这奴才也随主,是个没心眼,不够机灵的,养心殿里随便拨一个宫女出来,都比七喜强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