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直接(1 / 2)

 凤歌手一挥,身边的暗卫顿时出手,直攻向米苏,招招狠毒毙命。

于嬷嬷在方才与黑衣人的打斗中,左臂本就已经受伤,此刻左手揽着米苏,右手对敌,颇为吃力,但她仍拼命以护米苏周全。

凤歌却是退到外围,冷眼旁观战局,等待最好的出手机会。

当于嬷嬷在右侧三个人的围攻之下,左边出现空挡,凤歌即刻将指间的飞叶丢出,直冲米苏而去。

等于嬷嬷察觉,回身来挡,锐利的叶尖,已没入米苏肩头大半寸,鲜血淋漓。

“孩子--”于嬷嬷失声喊道,立刻给她点穴止血。

“没用的,这飞叶上,有真正的雨霖香。”凤歌的话,于嬷嬷身体一震,眼神顿时灰败绝望。

凤歌看着米苏逐渐瘫软的身体,悠然淡笑。

只消不到半个时辰,这世上,从此便真的只剩下一个凤歌了。

一挥手,她带着人,消失在去往王宫的方向。

雨中凄清的小巷里,于嬷嬷抱着米苏向前飞奔,泪一串串往下落,散在身后的风中。

米苏的唇色,越来越鲜艳,眼中的神采,却越来越涣散。

“嬷嬷……别……哭……”她艰难地抬起手,想要去擦于嬷嬷脸上的泪,却骤然无力地垂落身侧。

于嬷嬷的脚步停了下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她,木然不动。

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万籁俱寂。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老天爷……求你救救她……”撕心裂肺的恸哭声,突然间爆发,久久回荡不绝。

远处,有个身影冲破雨帘而来,一道银色的闪电划过黑暗的夜空,只见来人的脸上,覆盖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

当那人奔至近前,于嬷嬷看着他脸上的面具,吃惊地问:你是谁?”

他却不答,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喂进米苏嘴里。

于嬷嬷本想阻止,可想到米苏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放下了手。

“我带她走。”来人声音压得极低。

于嬷嬷还在怔神间,他已抱起米苏离开,丢下一句话:“我会送她回来。”

然而,何时送她回来,送到何处,却未言明。

于嬷嬷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终究没有去追,只在心里为米苏祈福,希望她能侥幸死里逃生。

怔了半晌,她慢慢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去往她该去的地方。

而此刻,在巷子的尽头,站着另一个人,沉沉的叹息,被雨声淹没……

戴面具的人,抱着米苏,一路奔上幽宁山,到了那日于嬷嬷坠崖的地方,纵身一跳,却在半空中忽然转了身形,进入崖壁上的一处山洞之中。

洞里满是形状各异的钟乳石,沿着其间蜿蜒崎岖的小路,他们进了一处石厅。

那人手指一挥,墙上的松香便点燃了,只见眼前有张宽阔的石床,旁边还有一潭羊乳似的温泉,雾气氲氤。

他将米苏放在石床之上,在旁边坐下,指尖轻轻地拂开她脸上的发丝。

她衣衫完好地躺在柔软的床上,于嬷嬷正守在床边。

“这是三殿下临走前交待的地方,昨晚你受了伤,就把你带到这来救治。”于嬷嬷回答时,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昨晚米苏被带走之后,她思来想去,还是来了这里安顿,而今天清晨,有一辆空马车将昏睡的米苏送来,在她身上,还有一裴信,里面只有两个字--莫言。

她猜测,应该是那个人,不愿米苏知道期间发生过的某些事情。

而米苏一直信任于嬷嬷,对她的话,并没有怀疑,只是迟疑地反问:“夜骐?”

“是的,这里是三殿下的地方,现在全城都在找你,只有这里可以暂时躲避。”于嬷嬷的话,让米苏心中不知怎么,起了些怅然。

若是夜骐当初没走……昨晚的惨剧兴许不会发生……

当惊觉自己对夜骐竟有这样的依赖感,她立刻止住思绪,转开话题:“嬷嬷我口渴。”

“好,我给你熬了些滋补的粥,还是温的,你吃一些。”于嬷嬷忙端来碗,喂米苏喝粥。

米苏本想自己来,却发现身体酸痛,全然没有力气。但她只当这是受伤的后遗症,也未过多深想。

就这样在同缘客栈里躺了两日,外面传来的消息是:有刺客潜入皇宫,女王失踪,摄政王暂时代理朝纲。

米苏闻言只是冷笑,裴濯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不知道凤歌现在,是生是死是被俘,不过这江山,到底是易了主。

但全城搜捕并未停止,只说是查刺客,明街暗巷,无一放过,终究还是查到了这间客栈。

夜骐的人,自然也有应对之策,两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瞬间便让于嬷嬷和米苏,化身为一对平凡的母女。

第一遍搜查,安然无恙地躲过。

可就在那天晚上,裴璃却又带着人,重来了一遍。

当她们的厢房被打开,看见那个熟悉的人进来,米苏尽量平静地微低着头,接受他目光的审视。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开,低沉地说了声“走”,便带人离开,似乎没看出任何异样,却在上马之后,又回头望了一眼她所在房间的窗口……

那之后,便再无其他人骚扰过这里,米苏在此休养,倒也清净,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要过到何时。

时间悠悠又滑过大半个月,裴濯的生辰快到了,满城张灯结彩,倒真像是帝王的派头,米苏对此亦很是淡然。

江山总归不是她的,谁爱坐谁坐,她丝毫不眷恋。

但裴濯过寿,裴凯哥应该会回来吧?

不自觉又想起那个人,她幽幽沉叹,唇边逸出苦笑。

为什么还要想他,当你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正在这时,客栈内的掌柜,也是夜骐的亲信,进来传报,说夜骐也将在裴濯寿辰当天抵达帝都,而这一次,他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三王子,而是北越的太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米苏闻讯怔住,一边的于嬷嬷却快速反应过来,笑着对她说“恭喜”。

她无言,恭喜她没了女皇身份,又捡了个太子妃来当吗?

可不知怎么,想到夜骐即将到来,心底深处,似乎有隐隐的欢欣,仿佛是……期待。

然而,他并未先来找她,而是直接去了凤宁殿。

众人皆以为,他此次也是来赴宴祝寿的,却没想到,他的真正来意是--要人。

站在大殿中央,他仍然如以前一样,笑容满面,可仔细看,眼中却暗蕴着风暴:“王爷,我家娘子还没找到吗?”

原本喜气洋洋的裴濯,顿时被哽住,脸色变得尴尬,干咳了两声:“已经派出所有人手仔细搜遍了全城,但仍无陛下的消息。”

“那就算了吗?”夜骐挑眉:“陛下没找到,王爷还有心思过寿,而且寿宴的地点,还选在凤宁殿,这未必有些不妥。”

如此直白的讽刺,让裴濯沉下了脸。

本想着他现在是北越太子,所以给他几分面子,没想到他倒如此得寸进尺,不知高低。

“给太子殿下赐座。”他用了个“赐”字,已将君王的架势彻底做足。

夜骐一声冷笑:“王爷现在,莫不是已经不想找陛下了吧?”

裴濯手中的九龙金樽,往桌上猛地一顿,洒出来的酒,湿了怀中的美姬半片裙袂,吓得她缩紧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夜骐却不以为然地笑笑,继续挑衅:“也是,做皇帝,终究是比做王爷,开心许多,不知这凤字,何时改成龙?”

“放肆。”裴濯忍无可忍,瞪目怒喝。

夜骐微勾唇角,丢下一句:“真正放肆的,不知是谁。”便慨然离去。

裴濯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然而他初登此位,尚局势不稳,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强忍下这口气。

而夜骐出了殿门不久,便遇见了裴凯哥。

夜骐一笑:“别来无恙?”

裴凯哥不答,沉默地与他擦肩而过。

“她是我的。”低沉却笃定的四个字,顺着风,传进裴凯哥耳中,他的手握紧成拳,却终究没有回头……

那天晚上,米苏如平时一样入眠,却在半夜忽然惊醒,因为感觉床上多了个人。

“是谁……”她的惊叫,被一只手掌,捂在口中。

温热的呼吸,吹拂到她脸上,耳边的轻笑,那样熟悉:“是我,娘子。”

米苏一怔,身体松懈下来。

是夜骐。

她身体一震,含着泪低吼:“我不信。”

“要信的,我是你的夫君,过一辈子的人。”又是这句话,无论她怎么抗拒怀疑,他都霸道地说,要和她过一辈子。

不过,人生中能遇到个值得为之失控的人,也是种幸运。

微笑着抱紧了她,直到雕花窗外天光渐亮,他才悄悄起身离去,临走之前,又在她唇上眷恋地落下一……

米苏那天一直睡到中午,于嬷嬷敲门叫她用膳,才勉强醒转过来。

睁开眼的一刹那,只觉得身体如被巨石碾过似地,四肢百骸都酸痛异常。

于嬷嬷强忍着笑,拍了拍她的头顶,转身下楼去让人准备热水。

昨晚她不是没听见动静,但当她发现是夜骐,便没去“打扰”。

不多时,浴桶送上来了,于嬷嬷为她撒好花瓣便主动退下。

米苏脸红了一阵,终于还是褪尽了衣衫,跨进了浴桶,在温暖的水雾中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她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

她和夜骐早已拜堂成亲,而以他的手段,若是强要,她根本逃不过。能捱至今日,已是他留情。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昨晚说的话:“苏苏,我会给你幸福。”

想自己这短暂的半生,命运凄苦如浮萍,辗转由人不由己。

幸福,别人未必真的给得起,自己也未必要得起。

不如不信许诺,以免他日失望。

洗净了身体,她出来换上干净的衣裳,表情又淡然如初。

于嬷嬷进来,为她梳头,看着镜中她寂静的眼神,手中的梳子停了停,轻声开口:“嬷嬷有句忠告,莫太纠结于过去,要珍惜当下。”

米苏一怔。

于嬷嬷再未多说话,为她结好发髻,便陪着她用膳,直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