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若是出了闪失,你不是刚好能趁机逃走?”
小妖怪莫名嘟囔起嘴,百思不得其解,不得解这和尚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
数月前,鄞州一场暴雨,淋在赶夜路的若无身上,声音清脆胜过雨打芭蕉。狼狈中,他自是将祖祖辈辈呕心沥血流传而来的奇闻、怪录、志异、野史、杂记……忘了个彻底,自此一进破庙便入了妖怪的窝。
那破庙恰好是花颜的老宅,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哪哪都好,就是心眼极小,对于浑身湿透还敢撸她猫毛的光头小子,她自是定惩不饶,不惩不快,不惩还有何颜面称妖?不惩还如何在这三里屯为王?
小和尚以为这小花猫猫毛竖起、鼻孔大出气是冻着了,正欲拦开大手将其搂入怀中之时,惊雷闪电,花颜露出锋利的猫牙,伸出尖利的猫爪,誓要挠花这登徒子的脸。
登徒子,登徒子……小哥哥?
美颜即牢笼,斩立决般俘获了小花颜的芳心,本欲学后山老虎粗犷的怒吼,出口却成了:“喵~”
语气何其莞尔,态度何其温润,花颜也不知哪里出了岔子,总之若无是立刻惊喜得屁滚尿流,芳心暗许直叫“来人救命”。
花颜正欲追去与其上演你有情我有意的千古佳话,话还压在舌底便听小和尚舌头打着颤几句指天誓地的嘟囔,便将她网进了罩子里。
黑不隆冬……乌漆麻黑……
花颜听见小弟们闻声赶来,她却下令他们不得现身,不准打扰他们二人的甜蜜世界。
后来若无带着花颜一路翻山越海,她偶尔出声与他搭讪几句,好几次吓得他一惊一乍的,不是吃饭的时候一口馄饨喷了对桌一脸盆,就是茅房里乍乍乎乎惊起一片涟漪……花颜自觉闯了祸,再要出声时,定会掐准了时候。
譬如当下山风拂面、花香满溢,却久不闻小和尚开口,花颜便笃定他正在上山的路上,才用极其温和的语调,问出了心底担忧。
花颜觉得要不是若无对自己的实力有海洋与沟渠之别的误解,就是她一路来哪次不小心把他吓得痴傻了……千年的冤魂,滔天的怨气,十丈之外都能把人击得粉碎……
“你来了?”
嗯?花颜闻声觉得那人立得并不远,却为何并未觉察到一丝半点的怨念?
嗯?等等,听那冤魂的语气,她似乎和若无,很熟。
“你、便是那冤魂?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师父说,遇见妖魔鬼怪,废话莫要多说,长嘴便是用来念咒的,长脚便是打不过时用来逃跑的,多说无益,不如放屁。
“我终于等到你了。”
那荒魂始终背对着他,声音清冷,清冷得九月微凉的初夜,无风却让他吐气成雾。
一抹悲凉如同失控的藤蔓,瞬息之间已盘踞了他整颗心脏,他不知道她的心底里到底藏了怎样的伤恸,用尽千年也洗不去一分一毫。
“你,是来带我回家的么?”
她终于肯回过头来,发尾的铃铛随之叮铃铛响,一如拨动他心口紧绷的情丝线。
小和尚愣神之间,花颜早已冲破了禁囊,只齐若无和尚鼻尖的个头,肩上却有毁天灭地的……醋意。
“他我先看上的,你后面排队去。”
“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平地起惊雷,若无小和尚现在不止有些胸闷了,甚至还有点儿气短。
“你们,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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