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一下,忽然毫无预兆地提高了一点声音。
“但是,很对不起,即使是土方先生,也不能够杀死我。”
“因为”
她拖长了一点尾音,脸上的笑意忽然因为某种回忆的复苏而注入了一丝温度。
“即使是像我这样的笨蛋,也不是那么好收拾的哪。”
宇野
他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丝清晰的、被他眼中地位低下之人所冒犯而产生的怒意。
“本来还想听一听在重重防御之下仍然能够潜入主控室作乱的人,到底有什么可说的。”他冷冷说道。
“这样的人才,要处理掉的话,即使和你立场不同,本着惜才之心,也觉得有点遗憾呢。”
柳泉咧嘴一笑。
“原来你们对杀人这件事还有所顾忌啊”她用一种吊儿郎当似的语气反问道。
宇野对她的这种明显的无礼态度显得十分不悦。
“当然。我们可不是什么随心所欲、毫无秩序的组织。所以你对主控室的破坏,就是对官方实施的犯罪,不好好追究你的责任并加以惩处,是不行的明白了吗”
柳泉看起来好像有点惊讶。她眨了眨眼,顿了一下才应道“以冠冕堂皇的名义所实施的,就不算犯罪了吗”
宇野“你说什么”
柳泉露齿笑了。
“说我们刚刚提到的话题,在过去的时间里所实施的杀人,是不是就算完美的犯罪。”
宇野怒喝“你”
他好像再也受不了面前这位年轻姑娘的讥刺似的,面色紫涨着,转过头去,气咻咻地向着那位姓“中村”的青年下命令道“立即把她逮捕起来带走蓄意破坏主控室的行为,等同于反叛,刑罚”
柳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所以,要判处我的死刑吗。”她那双爱笑的弯弯眼睛彻底冰冷了下来,黑色的眼瞳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宇野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大概是知道和她争执的话不但不会赢,而且还会被她抽丝剥茧地找出更多己方的错处;他朝着中村使了一个眼色。
中村向着那些黑衣人一挥手,那些人瞬间像黑色的甲虫一样涌了上来。
付丧神们的身形微微一动,好像想要和那些黑衣人继续战斗似的。但柳泉立刻出声,喝止了他们。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在付丧神们听到女审神者阻止己方的行动而动作微微一滞的瞬间,那些黑衣人已经涌到女审神者的身边,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好像马上就要去擒拿她的双臂,将她带走一样。
和泉守兼定的眼珠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他脱口而出“雪叶君为什么不让我们”
他从未见过她处于如此的劣势之下。即使是在新选组和幕军大势已去的箱馆战役中,一直到了她斩断长、披上洋服外套,决意顶替土方先生前往弁天台场的时刻,她看上去仍然是从容的、强大的、意志坚定且不可改变的。即使他们内心都清楚,前路上等待着她的会是失败,会是伏击,会是死亡
然而此刻,她阻止了他们为了维护她而继续的战斗。她就那么平静地任由那些甲虫一样黑压压涌上来的敌人们将她包围在中间,带她去执行那不知所谓的处刑
“你在函馆,在一本木关门那样的处境,那样的死局,你都可以活下来,反而现在却要毫不抵抗地束手就擒吗”他脱口大吼道,吼得脸色涨红,青筋绽出。
女审神者看起来好像有点讶异似的,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也许是因为看清了他脸上那种又是惊讶、又是不解,焦急又痛苦、难以表达出来的情绪,她的目光一闪,然后抿起嘴唇,轻轻地笑了起来。
“兼桑,在好好地担心着我呢。”她用一种非常温柔的声音说道,“我很开心哟。”
和泉守兼定“别说废话以为说两句甜言蜜语就能蒙混过去吗你现在到底打算怎么办真的乖乖让他们押走去送死吗”
女审神者的眼中有丝惊讶的表情一闪而逝。然后,她竟然朝着他点了点头,承认道“嗯,计划里是这样的。”
和泉守兼定“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也好、土方先生也好,到了最后,一个个都要丢下我去送死我告诉你啊清原雪叶,这种见鬼的处境我受够了我要”
他还没把最后那半句话说完,就感到一只手伸了过来,牢牢地按住了他握刀的右手。
他猛地一转头,却现三日月宗近就站在他旁边。按住他手的那个人,也是三日月宗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有若实质一般愤怒的目光,天下五剑之一慢吞吞地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嘘,和泉守君。”他听到三日月宗近用不管何时都平静而强大、仿佛充满安定人心的力量的那种语调说道。
“雪叶君想要做到的事情,一定是有意义的。”他说。
“她不是瞳小姐,不是其他任何审神者,甚至不是土方君”
和泉守兼定
三日月宗近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不远处被黑衣人包围的女审神者的脸上。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的脸,然后,微微翘了一下唇角。
“要相信她啊。”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