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天黑了可以矫情会儿,但天亮了就必须拼命。
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太有体会了。
本来是负责抓无为教的教徒,结果遇上禽流感,又被临时任命为防控调查小组的第二负责人。
既要维持这边的秩序,不能让人到处乱跑,还得监督这边的官员,同时负责向朝廷汇报最新信息。
每天有多少人被感染了,每天死了多少个,民众有何迫切需求等等……他都得需要第一时间掌握清楚,以致于吃饭睡觉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可无论如何,哪怕不吃不睡,一个人的精力也终究有限。
所以还得靠大家共同努力才行。
刘守有带领一支锦衣卫去了顺天府辖下的昌平州衙门。
……
昌平州是顺天府管辖的散州,辖下有密云、怀柔、顺义三县。
知州李时达也算是官运不济,最近倒了八辈子大霉。
他是万历五年进士,与张元忭(状元)同科,二甲赐同进士,爬到这个位置上算很不容易。
当他得知密云成了无为教总坛,而无为教被定性为邪教教会时,他就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了。
锦衣卫来了,东厂来了,顺天府知府来了,这一来二去的,他这个知州累得筋疲力尽。
每天还要统计最新数据,哦不,现在朝廷要求不是每天了,而是要求每天早晚统计两次。
他感觉自己头脑每天嗡嗡作响,不知道该从哪儿着手,之前也从未经历过这种防控大型流感的事。
去感染患者集中营现场吧,又怕被感染,其实自己不懂去了也不顶用;可不去吧,又怕被人说他不作为。
陛下如此重视,可不是闹着玩儿。
作为知州他也做不到事事躬亲,只能督促辖下的三个县衙加倍努力。
“知州大人,朝廷防控调查小组第二负责人,即锦衣卫指挥使刘大人来了。”
这天,他正等待下头县衙汇报,州同知与通判并肩而入,紧急向他汇报。
“快。”李时达赶紧起身准备迎接。
刘守有心里着急,所以也没有等传话,便径自大步而进。
“刘大人来了。”李时达躬身行礼。论品秩,刘守有比他高;论职务,刘守有代是皇帝派来督察工作的。
李时达当然得客气。
再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万一说道他两句,那他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李知州,今天又有多少人感染?”刘守有也不墨迹,开门见山地问。
“……”李时达沉默,还不知道呢,不禁看了州同知与州通判一眼。
可同知与通判也不清楚了,两人不敢与知州对视,也沉默了。
“昌平州总共感染多少人?还有多少人没有被检查到?”刘守有接着问。
“这个……我不清楚!”李时达感觉头脑不怎么清晰,不过他确实不清楚,最新数据还没有汇报上来呢。
“昌平州几所医院总共可以收纳多少感染的患者?还有多少患者没有得到治疗甚至没有被隔离起来?”
“这个……我,我也搞不清楚。”李时达支支吾吾地回道。
“那你一问三不知,当什么知州?”刘守有不禁勃然大怒。
吓得李时达浑身一激灵,顿时间额头上涔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另外两位的心,也是扑通扑通七上八下,不敢与刘守有对视。
刘守有当头棒喝道:“此次流感非同小可,每日新增感染人数以千计,而死亡人数过百,且没有减缓的趋势,陛下几日未休,你身为昌平州知州,却什么都不知道,该当何罪?”
“……”李时达继续沉默不语,感觉工作确实有难度,可这时候他当然也不敢与刘守有争辩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