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忽然将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起来，凝望着李之怿，认真地道：</p>

“感谢之怿一路相伴！感谢当初义无反顾地随我去江陵城！感谢自相识以来从未有过半句怨言！”</p>

朱翊镠一连说了三个“感谢”。</p>

尽管类似的话，之前李之怿也有听过，但在今天这种场合，听来感动不说还别有一番滋味。</p>

“来，这杯酒我领你，这辈子我们做夫妻，下辈子还做夫妻。”</p>

李之怿重重点头，两眼顿时泛起晶莹的泪花，只是克制着没流下来。</p>

朱翊镠一饮而尽。</p>

李之怿这次以茶代酒，情之所至她恨不得也是酒一饮而尽。</p>

朱翊镠接着又斟满一杯，然后凝望着郑妙谨，发自肺腑地道：“感谢你为我承受、付出了那么多！”</p>

虽然只此一句，但这句话所包含的内容之丰富，恐怕也唯有郑妙谨一人懂得。即便有人也认为自己“懂”，但与郑妙谨的“懂”肯定不可同日而语。</p>

比起感动非常的李之怿，郑妙谨要冷静得多。她只是举起酒杯，也没有像李之怿那样以茶代酒，所以只是象征性地做了一个饮酒的动作。</p>

而后，微微一笑：“说感谢的人应该是我，你懂，我懂，就好了。”</p>

郑妙谨的话看似也很简单。</p>

朱翊镠点头回之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没有郑妙谨，他取而代之的路途毫无疑问会艰难多了。</p>

其实，与李之怿、郑妙谨之间这些看似简单却饱含情意的话，又何需在今天这场合认真地说呢？即便不说，他们彼此之间也能感觉得到。</p>

可朱翊镠为什么还是要选择说呢？</p>

当然，他不是心血来潮。</p>

一来，是为了增强仪式感。朱翊镠自己倒无所谓，但他知道女孩子通常看重也非常喜欢仪式感的东西。</p>

二来，是有心说给两宫太后听。两宫太后有明显的偏向，李太后偏向李之怿，而陈太后偏向郑妙谨。</p>

朱翊镠是想通过“感谢”的方式告诉两宫太后，在他心目中，对李之怿、郑妙谨的爱一样，当不分彼此。</p>

第三，是为了给接下来对赵灵素要说的话做一个铺垫。</p>

来景阳宫吃这顿饭，更大的原因当然是为了赵灵素。</p>

赵灵素的心结一直在，一方面总觉得对不起他，另一方面又不能不遵守与朱翊钧之间的承诺。</p>

朱翊镠虽然表示尊重不再劝了，可知道一个人若有心结，活着就很累，无异于不健康的“内耗”嘛。</p>

本来赵灵素就患有严重的体寒症，每日又在“内耗”自己——这当然不是朱翊镠希望看到的。</p>

今天特意来景阳宫吃饭，就是希望赵灵素“成长”，从过去中走出来，能感觉到谁也没有将她当作卑微的宫女，而应该平起平坐享受一家人的快乐。</p>

可瞧赵灵素一副拘谨的样，朱翊镠清楚自己的希望并不容易实现。</p>

赵灵素依然让他头疼，但有些话他还是要说，怎么说也要讲究方式。</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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