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又气又恨真个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然而,他又不知道找谁出。
怪徐爵吗?
当然怪。如果徐爵不去秦淮河畔逍遥快活,就不会出这种糗事儿。
可冯保清楚,没出这事儿,也会出那事儿,所以不能全怪徐爵。
怪万历皇帝吗?
当然怪。如果万历皇帝依然还宠信他,南京的官员岂敢抓徐爵?
可冯保清楚,不可能指望万历皇帝宠他一辈子,人都是会变的。
那怪他自己吗?
当然怪。如果他叮嘱警告徐爵,徐爵断不敢背着他胡天胡地。
可冯保清楚,徐爵出事儿的根本原因压根不在某某一个人,而是由于几个因素交织一起,最后合力的结果。
但无论如何,徐爵这次玩完了,再也不是冯府的大管家。
说是说万历皇帝不该管,也轮不到他管。可人家毕竟是九五之尊,天下事都可以管得,想管也不是不可以。
万历皇帝当然有权过问。
而且理由貌似还很充分,除了他是皇帝这个身份有权过问之外,他还自诩站在冯保的角度,说是为了冯保好:他是皇帝,冯保相当于是他的大管家,而徐爵是冯保的大管家。徐爵犯事儿,冯保声誉自然受损,间接导致他这个皇帝的声誉也受损。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冯保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能解除徐爵大管家的职务,同时像冯邦宁一样削职。
明知万历皇帝借机大做文章,又能怎样?还不是得乖乖遵守?
……
就在当天,这个消息便在北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而且有声有色,将徐爵的过往都一一扒出来了。
“徐爵这个家伙可是个老手啊!北京哪座青楼哪处窑子他没有逛过?这就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吧!”
“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冯公公在皇帝爷面前失宠所致?不然从前为什么没有抓?徐爵可不止一次去过南京。”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想着从前徐爵在京城多威风,吃香的喝辣的,有谁敢动他?在南京被抓的时候,听说赤身裸体,衣服都不让他穿呢。”
“可不?要说南京五城兵马司的那位巡城御史也是牛叉得不能再牛叉了,竟敢如此侮辱徐爵!听说那位巡城御史的名义叫作周翔胜。”
“对,就叫周翔胜,我也听说了,他现在可是个大名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区区一个巡城御史还不敢这般侮辱徐爵吧?怎么说徐爵也是冯公公的大管家,还有六品官职在身呢,我看周翔胜背后肯定有人。”
“那还用说?周翔胜的背后不仅有官员,还有皇帝爷呢。”
“嘘……话可不能乱说呀!咱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行了。”
“……”
……
南京刑部牢房。
徐爵在蹲监狱,他很硬气,不仅大骂,还出言威胁抓他的人。
他知道那晚抓他并侮辱他的军官叫周翔胜,是一位巡城御史。
在监狱里,他倒是没有受到毒打和虐待,只是将他关起来。
南京城也没有官员来看他。
连冯保的心腹即守备太监都没来。
每天都嚷着骂着放他出去,可喊破喉咙就是没有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