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月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和宋青玉聊得这么好，记忆里她们上一次聊得这么开还是好多年前她刚进万花楼不久，那时候李四月一直以为她找到了她一生最好的姐妹，一度视宋青玉为比肩自己生命重要的人物......

乱世浮沉，有个互相取暖的人不易，少不更事，未经风波，别人随便给一颗糖她都要高兴好久，视对方为知己。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李四月已不是那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了。

她看着宋青玉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宋青玉倒也不瞒她，只道：“什么都讲了。”

李四月眉头微蹙，她感觉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站起身，转头，离开，连多一眼也不想看宋青玉。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宋青玉追上去两步，可是她头也不回，未作半分停驻。

“要不要我送你一块贞洁牌坊啊。”宋青玉突然叫道，语气里难掩讥笑。

李四月停下脚步，宋青玉故意寒碜她，她如何听不出。转头她看向宋青玉，宋青玉走上来伸手拨弄她胸前的长发，道：“跟我说说那个男人到底多爱你啊，弄得你竟为了他连周将军这么难得的好男人都不要？”

宋青玉嘻笑的表情和手上的动作，一如当初在万花楼里劝她认命的模样。李四月极不喜欢的推开她，别过头去道：“你不懂的，不管周丰翼作这安排到底想干什么，都没有用。”

“我不懂？”宋青玉冷哼，“是啊，我是不懂，我又没有真正爱过哪个男人，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李四月看着她，未语。

“哎呀，真是要了老命了。”宋青玉复又坐回原位，甩着手里的帕子朝李四月翻白眼，“四月啊，我真是羡慕死你了，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你的运气这么好。”

“什么？”李四月一脸不解，如今她们二人，要说这身份富贵何样不是宋青玉胜过李四月，她就不明白宋青玉这话里的意思了。

“四月，不是每个女人都天生下贱，只要是个男人就肯往上贴的，从前在万花楼万般不得已，如今我跟着五王爷你看着风光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哪个女人没有幻想过威武高大的意中人，不想有一个爱自己，也是自己爱的男人陪伴一生。”

“我自知找不到这样的人，不过退而求其次，得不到爱，就只好拿金钱做弥补了。”宋青玉看着她，“我原以为像我们这样出身的女子，可能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得到爱。但我想错了，你李四月就是好命，不竟遇到了，还一下子遇到两个，若是换了我估计做梦都会笑醒吧。”

原来她要说的是这个意思，这样娇情的话宋青玉以前从来不曾对李四月说过，她以前只会说：认命吧，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什么清白名声那都是浮云，你只有活下去，活得快活自在那才是真的。

李四月叹了口气：“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

“我知道你向来就聪明，周将军的用意这会儿怕是早就猜到了。”宋青玉道，“我承认因为他威胁我说我若是不帮他，他就要把我从前的事告诉王爷，所以我就答应他了。不过我说我想见你可是真的，因为有句话我一直都想问你。”

“什么话？”

“你还恨我吗？”

“......”

李四月重新坐回她旁边，目光望着前方虚空处，苦笑。

宋青玉看她这副表情，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还恨你便死也不想见你了，若说不恨你只怕也不会想见你。”李四月道，“你既然提起了，我便告诉你吧，其实我想谢谢你，若不是你也许当初我真的就死了，再也没有这后来，再也不会遇到他，不会......”

宋青玉看她神情如此凝重，一脸痴情的模样，这样的李四月是宋青玉从未见识过的。她突然笑了起来：“看，我说过的吧，只要我们都活下来，人生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就像你现在，以前有多绝望的想死，如今应该就会有多渴望继续活下去吧。”

李四月笑了笑：“是啊，我再也没想过生死的问题，再难总得要活下去的。我知道就算是他也不会想看我想不开的！”

“天呐，你们究竟有多相爱，到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宋青玉看着她。

她摇头，只苦笑：“所以青玉，我知道丰翼让你劝我什么，你别劝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