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应平不是不知道这种理由根本不成立,可是他还是这么问她,他避开心里那个真实的想法给她一个借口,只要她开口说是,他便什么也不再问了,并决定对这明显的谎言深信不已。
他急切又期待的看着她,她却说:“如果我说让你放我走,你肯吗?”
他紧握她双肩的手自她身上慢慢滑落,眼底的期待一点点变成不可置信,难过,惶然,甚至绝望。
李四月低着头,她没想到他会找过来这跟她设想的结果不一样。可是这一步她已经踏出来了,她又还有什么脸面让他原谅,更不知如何跟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唯有让他对自己绝望,也许他便不再那么痴心这份感情了吧。
为什么?这三个字在他唇舌间打着架,他张了几度口却始终没有问出来。他大口喘着气,不断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他此刻是多么的惊绝难受。转身出门他对守在外面的将士道:“带十八姬回城。”
李四月被人好言相请进了马车内,顾应平也立刻跨马而上,临回去前他对所有跟来的将士道:“十八姬被流民所误在城中失了方向,才导致彻夜未归。回去之后,谁敢有半个字胡言乱语,立刻乱棍打死。”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去,马蹄溅起地面的水洼,顾应平紧皱着眉头严肃着一张脸,没有人能猜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
孟玉琪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才高兴了没到一晚,结果李四月便又回来了。她气急败坏追到李四月屋里来骂人,李四月让两个侍卫把她拦在了外面,她谁也不想见,谁的面子此刻也不想给。
她多希望顾应平指着她鼻子将她臭骂一顿,就像现在孟玉琪在外面骂的那样难听她也能承受。可是他什么话也不问,也不骂,就这么晾着她,她虽能感受到他莫大的怒气在蔓延,可是这怒气却不曾撒到她身上。
她趴在贵妃榻上,身心说不出的疲惫,有种五脏六肺被撕碎的感觉,她默然无言,双目望着空虚里,任窗外的风冰凉的拍在自己脸上。
葛一春早早叫了军医等在顾应平屋里,他一回来便让军医给他治腿伤,可是军医刚一靠近便又吃了顾应平一脚,他道:“滚出去。”
他如此怒不可遏,葛一春还是头一回见,但还是壮着胆子劝:“爷,你的腿伤已经耽误一整夜了,难道你不想要了不成?”
顾应平似是没听到他说的话,坐在一旁看着那双龙青铜炉里幽幽吐着焚香烟色,他回想李四月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从他们相识到现在的一切,可是他分辩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双手抓着头发,痛苦的把头缩到胸前:“为什么,为什么?”
“爷......”葛一春发慌起来,顾应平的心情在崩溃的边缘徘徊,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
这时侍卫来报说孟玉琪在李四月处吵闹,葛一春正心烦呢想打发了去,顾应平突然抬头喝道:“把她拉回自己屋去关起来,谁敢放她出来,后果自负。”
顾应平何时待人如此尖锐过,但今天却是不讲半点情面。
起身,顾应平又出去了。
葛一春在身后喊道:“爷,你到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啊。”但这喊声终究是徒劳。
顾应平实在想不通,他来到李四月屋里,打发走了所有下来,关上门看着这个一天前还跟自己情意缠绵的女人。
“到底我们哪里出了差错?”他问,声音极尽的平静。
他终于还是来问她了,可是却没有生气的模样。反是一脸可怜的哀求,他走到她面前拉她的手:“四月,你告诉我,我们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李四月摇头,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为什么?那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顾应平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想不通她为何要逃?
“就像你看到的一切,你心里现在的想法就是真相。”她道,“又何必还要再问呢?”
“所以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他问。
李四月站起身突然提高了声音,就像做错的是顾应平,理直气壮的反是她一般,她道:“要我解释什么?还不够清楚吗?顾应平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像我这样的人你觉得我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你,是利用你懂不懂......”
“啪。”
李四月的话没有说完便被他突然打过来的一个耳光扇停了,她被他一巴掌打倒在一旁的小几上,她伏着头强忍着泪不让它流下来,捂着被他打疼的脸还有那颗快要崩溃的心,强行让自己再度站起来。
顾应平自己都没想到竟会对她出手,可是那些话太气人了,简直就像毒药一般侵蚀着他的心,他实在听不下去,手不听话的就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