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一日,他“不经意”的称呼似乎又将众人的神经绷紧了。
张太妃早就不生气了,本想叫李承晏一起守岁,可听到这些话,更是气得多吃了几碗饭。
太后则是觉得自己明显地被忽略了,朝堂之中都有她的话语权,怎么偏偏在郑悠然这件事上,她连个普通人家的嫡母都不如了?因此生着闷气,又不好过度关注这件事情,省得更加引人注意。
而皇帝似乎对这边的关注度更低,这也是她生闷气,不肯与他一起守岁的原因。
她是太后,是中南国唯一的太后,是有着铁腕手段的太后,怎么遇到一个乡野丫头,一切似乎都变了呢!
这丫头才到几日,便搅得整个皇宫不得安宁。张太妃派了多少杀手,竟然一次也没有成功。自己派了多少人,也不过远远地打探着消息,似乎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即便是普通的宫女太监们知道的跟她一样多,甚至有可能比她都多。
这件事情也太过奇怪了。
所以,她也没什么心思过年,她过了五十个年了,少过一个不会怎么样,多过一个也不欢喜。半截入土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了,除了想要个孙儿玩一玩。提起孙儿,她更是气得牙痒痒。
先皇是个风流种子,却不想他的四个儿子个个都是痴情种。因此皇家的子嗣真真是少得可怜,只有死去的李承仁生下一个儿子,偏生的,元朗又不亲近自己这个皇祖母,教她如何过这个除夕,干脆不过也罢。
而这些情报,他李承佑都知道。这当然要归功于天灵派的隐者们。虽然无影门主业是贩卖情报,可论专业,还是拓展业务范围的天灵派做得好。
天灵派插手无影门的业务,已经惹得无影门的元老们专门报与各地巡察使。
历来还没有哪个皇帝插手江湖门派的事情,也没有哪个门派主动与朝廷沟通。虽然中南律法有这样的规定,但是几百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自然要给他的二哥再多添一些麻烦,多制造一些二派之间的矛盾出来,更利于自己开展宏图大业。
笑得一脸孩子气的李承佑,心思百转,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李承晏见他来了,打了招呼又将心思放在了郑悠然身上。南宫锦也回屋里歇息去了。
此时小桃亲自送了粥饭过来,又悄悄地撤了出去,临走前看了小白几眼,心想这小黄狗怎么越看越猥琐?
小白叫了两声,又将头埋进李承佑怀里。
“六弟,有件事,你可能会感兴趣。”某腹黑男开口,摸着小白的黄毛,一下一下的。小白舒服地闭着眼睛,半昂着小脑袋。
“四哥,你说。”
“北夷给咱们下了战书……”
李承晏听完,拧着好看的眉:“竟然没想到,那赵文英是如此得厚颜无耻!”
“如今二哥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六弟你有没有想法?如果你去支援西月国,一则表明了咱们中南国的态度,二则你带着六弟妹去西月国找神医治病。岂不更好?”李承佑缓缓道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希望中南国太平,实则心里巴不得中南吞了北夷、西月和东苍,好让他实现自己的变态的想法。
让李承晏先去镇西关,到时候,他再让人制造一些事端出来。他就不信以李承晏的低浅的政治眼光和手段不会挑起西月与中南的仇恨来。
东苍是个小国,还是个墙头草,他们可以忽略不计。到时候,他再与赵文英来个里应外合,拿了皇位岂不轻而易举?
“可是我与池表妹的事情……”李承晏被说动了,他的然然可能与皇宫八字不合,若他们可以离这里远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坎坷?
“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去跟二哥说,如果你自请去平息镇西关事件,我想文武百官大概会同意取消你们的婚约。”
能利用别人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客气。反正是李承晏主动退婚的,到时候池儿伤心难过,他便趁虚而入。
女人嘛,大多是感情用事的。
池儿虽然自小喜欢老六,从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可是,他选择原谅她。谁让她是一个女人呢!
女人能有多大见识?在看男人上,女人的眼光一向不准。
就比如她们看宇文柳,只看脸,别的都不看。那个东西,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可怜虫罢了。
“小孔雀,不要……”昏迷中郑悠然呓语了一声。
李承佑眼底突现寒意,不过一瞬间,又笑得人畜无害,像一个孩子。原来这女人说梦话呢!
李承晏以为她醒了,才要高兴,又见她翻了个身继续昏迷。她中的毒很是奇怪,除了脸紫涨外,就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喂她参汤也能吃下去,就是不睁眼。有时也会骂几句,不过大多与自己有关。
如果他的然然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哪里会在这种状态下还做着与自己有关的梦?
“六弟妹大概叫你到了西月国不要爱上别的女子吧!”李承佑眼珠子一转,看着怀里的小白,对他说,“我见弟妹挺喜欢小白,不如送给你们吧!不定哪天弟妹就醒了,西月国没什么好玩的东西,教小白给弟妹解闷儿!”
李承晏很感动地说:“小白是你最喜欢的狗,我们怎么可以……”当然,他的确不止一次听她说过,将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家,就养两条狗。
戏精小白这时也“呜呜”叫着,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似乎在说舍不得他的主子。
“弟妹喜欢它,就当我送你们的贺礼,预先祝你们百年好合!”他不可能教池儿嫁给别的男人,尤其是嫁给李承晏这个眼光极差的男子。
大概也只有自己能看出来,池儿与自己是一路人。
从见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将来这女人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而她也不能喜欢别人。
缘分这事,从来没什么道理。
那日在御花园,他因为生母责怪自己狠毒而散心,不想看见林池在一处花草旁看蚂蚁搬家。
本以为她跟别的女孩子一样,看一会儿就走的。而她竟然看了足足半个时辰。
最后,她拿起了身边的水壶,将滚烫的热水浇了上去。
当时春风轻指,粉白的花朵映衬着她美丽的容颜闪闪发光,就那一瞬间,他爱上了她的笑、残忍狰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