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封修忽然一怔,当那遮面的长发慢慢被撩开时,惊愕,难以置信,彻底占据了双眸。
“是你!”
因为长时间缺少阳光的照射,加上水的浸泡,那张终于露出来的面孔看起来十分阴冷、煞白,但双眸之中熟悉的神色和嘴角挂起的相识弧度,除了吴锋还能是谁?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耸了耸肩膀,吴锋冷冷一笑。
“吴,吴锋,当初我放你一马,你不能恩将仇报啊!”吴锋越是表现的淡然,封修就越加恐惧。一年之前,他将眼前人一掌拍向死亡的悬崖,一年之后,那个人起死回生站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是以胜者的姿态。
听到‘吴锋’二字,黄莽和秦云都为之一怔,而在这短暂的惊怔之后,二人的表情天壤之别。
“哈哈,我就知道我的兄弟没那么容易死!”
“怎,怎么可能,董立明明告诉我亲手杀了小混蛋!”
吴锋回眸,向黄莽点头微笑,当收回目光后,微笑又变成冷笑,佩服的看着封修“放我一马?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我,我可以给你补偿!”被吴锋讥讽,封修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厚颜无耻,当初,是他的血掌差点要了前者的命;当初,是他将前者无情的践踏于脚下,但强烈的求生欲,还是让他继续求饶。
有些人,刀架脖子仍面不改色,这是坚。有些人,风吹草动便跪地求饶,这是懦。吴锋冷笑摇头,接着,单手如鹰爪般扣住封修的喉咙。
死亡的阴霾已经悬在头顶,恐惧让封修瞳孔紧紧收缩,身体剧烈颤抖,下身早已一片湿迹,他很想继续求饶,但发不出任何声音,当耳边响起自己脖子断裂的咔嚓声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便能和你那师父泉下相聚。”看着彻底失去生机的封修,吴锋的眼神里没有大仇得报的激动,静如止水、邃如深渊,坚决如铁。
“吴锋,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放过我!”见吴锋向自己走来,秦云双腿一软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抱住前者的腿。
“你让我恶心!”一脚将秦云甩飞,吴锋捡起一把断剑,这样才不会被腥臭的血脏了手。
秦云面色煞白,当惊慌无措的余光瞥到地上的襁褓时,像抓救命稻草般滚爬过去,“我有孩子,你,你不能杀我!”
“正因孩子,所以你必须死,难道要他以后成为你这样的蛇蝎之人?”将秦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吴锋抱过襁褓中的婴儿,在前者恐惧到极点的眼神下,毫不犹豫的刺下断剑。
看了看胸膛被刺穿的秦云,又回眸扫过渐渐冰冷的封修和那十名血掌门弟子,吴锋微微抬头,此时阳光从云层中射下一缕光线。
“董立,等我!”
不明所以的人听到这句话,还以为是老友间的约定,但,如果看到吴锋的双眸,你会发现,在那平静之下,杀气如急涌暗流,又如云后惊雷。深邃,可怕!
“孩子是无辜的,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将婴儿交给丫鬟,吴锋淡淡说道,接着转身走向黄莽,眼中的冰冷已是不见,柔和中湿气泛泛,“大哥,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黄莽大笑,引起咳喘,带出一口血沫。
“咱们回家!”
当吴锋带着一众伤兵离开和安镇时,云层彻底变成了乌黑之色,豆大的雨点急速落下,激起了尘土,也冲刷着血迹,这场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一个月后,黑市。
大厅内人头颤动,却是黑市全部人马了。去时两百人,归来几十躯,‘义薄云天’这四个字,黄莽和他的兄弟们当得起。
经过一个月的休整,众人终于喝上了庆功酒。黄莽的笑声是那么的豪放,一碗接着一碗,从未停下。房山面颊绯红,却让他的笑容看上去更加憨厚。冷如寒冰的陈聪也难得放肆一回,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衣摆束紧,仰头狂饮,烈酒从嘴边哗哗散落。总之,大厅内一片欢腾。
替身边的老者斟满酒,吴锋端起酒碗恭敬的敬了过去,“隆叔,小子敬你!”
“哈哈,好!”经过调养,张隆已无大碍,那久经沙场的身躯上,只不过又多了几道伤痕罢了,一饮而尽后,浑浊的老眼里涌现出久违的激昂之色。
“对不起,让您受苦了。”吴锋咧嘴一笑,如果没有张隆拼死杀出重围,就没有黑市围攻和安镇,没有黑市围攻和安镇,就没有后来的痛报血仇。
“傻小子,喝多了?”张隆嬉笑回道,心中却万分欣慰,身旁这个四年前被他从荒野中捡回一条命的少年,终于成长到了他此生无法到达的高度。
与张隆情同父子,吴锋嘿嘿一笑,不再多说,接着将酒再次斟满,这时黄莽的高喊声响起。
“安静,大家安静一下。”
喧闹渐渐平息,所有目光聚焦一处,黄莽举酒而立,众人纷纷起身。
“和安镇一战,我黄莽的兄弟没一个孬种,这第一碗酒,敬没能回来的兄弟,干!”
“干!”